第三百零九章
藏着什么心思
孟晴的心思摆在脸上,也没有想遮掩的意思。
云清欢笑道:“那我还得感谢她,要不是有她的难堪,我想拒绝太子妃都不方便。”
太子妃这已经是第三次邀请她去东宫喝茶了,云清欢压根就不想去,她巴不得跟东宫这对夫妻离得越远越好。
但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身份比她高,又有宗室妯娌的情面。
云清欢拒绝一两次还能找借口,但事不过三,她总是推辞婉拒,不肯去东宫,太子妃又不是傻的,早晚会看出不对劲。
但有了孟晴搅局,还如此给云清欢脸色难堪,云清欢拒绝就理所应当了。
太子妃不但不能怪罪,反而还得给云清欢赔礼。
谁让不懂事的是她娘家妹妹呢?
云清欢作为王妃,孟晴不过是四品官的女儿,身份天然有差别,她敢对云清欢不恭敬,仗的自然是太子妃这个堂姐,太子妃想不管都不行。
墨袖道:“王妃不想应太子妃的邀请,找别的理由推辞就行,但那个孟家姑娘,也实在太没规矩了,竟敢给王妃脸色瞧?”
云清欢笑了笑,没有说话。
墨袖又道:“都说孟家家风清正,养出的女儿知礼端庄,奴婢看太子妃就很有家门风范,做妹妹的可就差远了。”
云清欢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便笑道:“不过是小孩子嘴上逞能,一两句闲话罢了,算不得什么,何况,孟晴再怎么样,也没有真的对我出言不逊。”
虽有敌意,却不敢直接表露出来,连带刺都要藏在话里。
这就是忌惮她的身份。
说明孟晴也不是真的没脑子的。
云清欢想得很开,含笑打趣道:“可能是我和她天生气场不和,初次见面就喜欢不起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我是人,又不是银子,哪能谁见了都喜欢?”
墨袖扑哧一笑,“王妃倒是想得开,还说她是小孩子,可孟家姑娘也只比王妃小一岁,今年都十六了。”
云清欢怔了下,“是吗?我倒没注意。”
她觉得孟晴小孩子脾气,是真心的,并非是贬低她。
可能是前后两世重生的缘故,云清欢总是会忘了自己如今的年纪,潜意识里依然觉得,她已经二十多岁了,经历过种种痛彻心扉的变故,她的心态早就与年少时大不相同,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因此,看着只比她小一岁,身心皆是少女模样的孟晴,云清欢下意识就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不太愿意跟她计较。
“王妃素日操心的多,都快忘了自己的年纪吧?”
墨袖有些心疼,“您也才十七岁啊,何必逼着自己保持沉稳?”
云清欢失笑,摇摇头,“倒不是这个缘故,孟晴是孟家二房最年幼的女儿,又是夫人生的,一家子宠着,性格自然会外放些。我跟她又不一样。”
不说心理年纪的差距,就单说同为女子,成婚前和成婚后,心态都是不一样的。
实在没有比的必要。
这话再往下说就不合适了,墨袖欲言又止。
云清欢淡淡道:“我倒觉得,像孟晴这样喜恶都溢于言表的性子,没什么不好,反倒是那些笑语晏晏,从来挑不出错的人,才更难相处。谁知道她笑脸下藏着什么心思呢?”
墨袖心里微动,声音低了几分,“王妃指的是太子妃?”
云清欢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靠在车壁上,“指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宫里,笑语言行都算不得真,不过是什么样的身份,说什么样的话罢了。”
不管太子妃有多想和她拉近关系,替她说了多少好话,云清欢心里始终都是冷的。
她前世很信任太子妃,几乎把她当半个姐姐看,还曾庆幸在规矩大于真心的皇宫中,能有个如闺中姐妹一样的妯娌,许多不好说出口的话都有了倾诉的地方。
只是云清欢怎么都没想到,太子妃从来就不是她的“知心朋友”,她拉拢她,与她维持着亲密的妯娌关系,不过是奉了太子的意思,帮着太子通过她拉拢唐家而已。
她曾经跟太子妃说的每一句真心话,太子妃转头就告诉了太子,同时又在相处中有意无意的打探唐家的事情,帮太子说话,暗示云清欢要多劝唐家支持太子。
可惜云清欢前世,就没有长这颗弯弯绕绕的心,也根本没把太子妃看似闺蜜闲聊的话往别处想,导致太子妃的试探屡屡落空。
而真正让云清欢感到寒心的是,太子妃从一开始就知道,萧衍和江雪落有私情,却一直帮着遮掩,从来没有跟云清欢说过半句真话。
在云清欢有所怀疑的时候,她还以“姐姐”的身份劝她别多想,要她多相信和体谅萧衍。
云清欢因为相信她,也真的这样去做了。
可到头来,她才发现,原来她才是被所有人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她不恨太子妃,是因为太子妃并非始作俑者,她最多就是个帮凶,为虎作伥罢了。
太子妃有太子妃的难处,太子就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对她也只是表面情分,并无宠爱,东宫里的侧妃妾室从来没断过,太子妃又没生育,地位其实没那么稳固。
太子妃想要稳固自己的身份,就必须拿出更高的价值,所以,她选择帮助太子,替萧衍隐瞒,欺骗云清欢,做了很多太子希望她做的事。
云清欢能理解她的难处,因为她也是女人。
但她不能原谅。
太子妃就是有再多的苦衷和无奈,她也还是太子和萧衍的帮凶。从一开始,她就和云清欢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表面上所有亲近的笑容,热情的态度,都掩盖不了背后的另有居心。
墨袖看她有些疲累的样子,便咽下了话语,起身坐到云清欢身侧,伸手轻轻揉按她的两边额角,轻声说:“王妃要是觉得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到云府还有些时间,奴婢陪着你。”
云清欢微弯起唇角,没有说话。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轱辘转动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催眠。
云清欢本只想闭目养神的靠一会儿,可等到她被墨袖轻声叫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连外头的雨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