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别怪她不客气
陪嫁丫鬟跪在地上，与她同仇敌忾，红着眼睛说：“娘娘的小殿下没的冤枉，奴婢当时在旁边看着，只恨不能撕了南楚太妃，替小殿下偿命。”
太子妃听得越发伤心，伸出手。
丫鬟紧紧握住她的手。
主仆两对视落泪，太子妃伤心地说：“秀珠，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与我一同长大，情如姐妹，这种时候，只有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
“娘娘，奴婢明白的，奴婢什么都明白。”
秀珠含着泪说，又劝道，“小殿下已经没了，娘娘再伤心，也要顾全自己的身子。等养好了身体，您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原本太子妃贴身的陪嫁丫鬟有四个。
这次去清泉寺，太子妃只带了两个，秀珠和秀荷。
刺客出现的时候，两个丫鬟也是陪着太子妃回到厢房的。
只是秀荷运气不好。
她当时陪着太子妃出了门，正好撞上刺客，与东宫其他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
后又经过几轮审讯，活生生的给吓病了。
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说胡话。
而秀珠当时却因为要拿东西，晚了一步才出厢房，刚好避开了刺客。
等她听到尖叫声跑出来时，只看到刺客仓惶逃走的背影。
而太子妃已经被南楚太妃撞在了地上。
秀珠没有直面刺客，也就没有受太大惊吓。
后来太子妃小产，她一心一意忙着伺候主子，为太子妃难过伤心。
反而顾不上为刺客的事害怕。
太子妃听到秀珠的话，眼神越发冰冷，道：“我自然会好好养着身子，否则岂不便宜了东宫这起子贱人，还有母后……”
她端庄的脸庞微微扭曲，被连番打击和刺激下，往日的宽和温柔仿佛沙土一般。
风一吹，便消失殆尽。
太子妃冷冷讥讽：“我平时恪尽职守，待母妃恭顺有加，自认已经做到了儿媳典范，可如今我失了孩子，才看出母妃的嘴脸来。当着我的面都如此，更把有孕的侧妃抬举到我头上，如此婆母，当真叫人寒心！”
都说月子里的仇，可以记恨一生。
太子妃刚刚小产，此时正在月子中。
皇后一时情绪失控的所作所为，彻底寒了太子妃的心。
她只觉得自己往日的恭敬孝顺，仿佛喂了狗一般，心里直觉得恶心。
秀珠低声道：“皇后娘娘毕竟只是婆母，与亲母是不一样的，您就是做得再好，也不及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孙儿。”
儿媳妇再好，那也不能跟亲孙子比。
所以，皇后做出这种令人寒心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妃却冷笑，“婆母如何？亲母又如何？我小产回宫躺了一天，娘家可曾派人来问过我？”
秀珠哑然，低声道：“大人和夫人倒是派人来问过，只是……”
“他们问的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太子妃何尝不知道娘家父母的想法，止不住的冷笑，“只怕就连亲生父母，此刻对我也是心有怨怼，觉得我无能，没保住这个孩子吧？”
秀珠哑口无言。
太子妃的娘家父母，的确是这样想的。
毕竟失去的是嫡子，还是太子第一个嫡子。
若生下来，太子妃何愁不地位稳固？终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了保障。
连带着她的娘家，也会跟着面上有光。
这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如今太子妃失子，等于什么都没了，保不住孩子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为母失职，何况是太子妃身在皇室，为储君正妻的情况下。
一不小心，连御史言官都要弹劾她，认为她能力不足，不适合做未来国母。
而太子妃的母家，也会因为养出了一个失职的太子妃，受到旁人指责。
如此一来，她的母家，父母兄弟，甚至旁系旁亲。
会对太子妃心生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
道理虽然都明白，也并非不能理解。
只是作为当事人，太子妃身在其中，受尽千夫指责，连父母家人尚且不能宽慰。
她怎么可能不寒心？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
只有身边的丫鬟能稍微理解她。
但秀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要劝道：“大人和夫人也是为难，心里还是心疼娘娘的，娘娘还在小月中，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这些琐事纷纷，您就少想一些吧。”
“少想一些，难道就不寒心了吗？”
太子妃自嘲的冷笑，“经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即便我身为东宫太子妃，与旁人而言，不过是个占位置的工具，太子也好，母后太后也好，就连我自己的亲生父母，又何曾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啊……”
秀珠急了，自家主子这是受了太多打击，心思已然偏激了。
这样想下去可怎么得好？
太子妃终究还是要在皇家生活的，她必须依附太子，也不能失去皇后、太后的欢心。
更不能与母家决裂。
一个背后没有娘家支撑的太子妃，不过是好看的摆设。
哪天不想要了，随手就能弃了。
秀珠只怕自家主子有一天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太子妃却冷冷道：“你放心，我的这些话，也就和你说说，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一日入东宫，终生不得离，这个太子妃我势必是要做上一辈子了。”
“只是，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傻，一味隐忍退让了。”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里又有泪光闪动。
“我可怜的孩子，或许他来到人世这短短一趟，就是心疼他的娘亲，来告诉我这个道理的。”
隐忍和退让换不回任何好处。
她应该学会的是谋算，和心狠。
她孝顺皇后，皇后却对她不慈，毫不关心她的丧子之痛，当着她的面抬举侧妃。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一出手先撕了皇后伪善慈悲的面具，叫她被太后群臣厌弃，被迫回宫礼佛。
顺便让自己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心。
皇家为了维护颜面，也不敢苛待了她这个可怜又被磋磨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