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
姜纤云看着姜飞星嘴巴动了又动，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以为这人又在作弄自己，顿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自顾自继续吃东西。
姜飞星又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脸色顿时复杂起来。
‘为何不能说？’
他突然想起。
他曾经在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完全起不来床，整个人一直昏昏沉沉地发热，不论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始终都好不起来。
伴随着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姜飞星都听到有人在建议他爹准备看棺材了。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
祖母去请了个有名的道长。
爹本来还不愿意，毕竟那道士要给姜飞星喂符水。
孩子都病得要死了，怎么能喝那种东西。
但祖母那时还很康健，一耳光扇趴下姜父后，道士就开始做法了。
年幼的姜飞星只觉得一阵头晕，很快睡了过去。
等他从沉睡中醒来，感觉身上的难受似乎消失了大半，抬起头，他看到那白胡子道士正在给他把脉，他身后还站了个阴沉着脸的男鬼。
那男鬼一身黑飘得老高，长得很是凶恶。
看到姜飞星醒了，却一点也不凶恶的，对着要哭不哭的姜飞星做鬼脸。
他把手指塞进嘴里，用两个手指把嘴拉得老长，吐出腥红的舌头到处乱甩，逗得本有些害怕的姜飞星嘿嘿傻笑。
等在门外的姜父姜母，听到他的笑声，欢天喜地地进来看他的时候，他们却好像完全看不到那个男鬼。
径直从男鬼身下经过，过程中还重叠了一瞬。
姜飞星想说，但那时……
他就是说不出来的，拿了纸笔也写不出，看到男鬼的事，之后也始终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的姜飞星不明所以，后来还特意找描述神仙鬼怪之类的书看，才在许多或真或假的故事里有了点头绪。
说不出。
那应该是一种法咒。
专门让知情者不会泄露秘密用的。
‘所以，’姜飞星有些担忧地看着姜纤云，‘她身上也是被人下咒了吗？’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不会知道，自己的心声被人听去了？’
‘而且，心里想什么别人能听到，这也很奇怪，绝对也是一种法咒。’
‘这……是某个高人在故意整自己妹妹？’
姜飞星越发担忧。
‘不过自己妹妹的心声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那……难道是自己和妹妹一起出门的哪次，得罪了高人吗？’
姜飞星心情沉重。
马车上，姜纤云嘴巴不停地吃吃吃。
偶尔出现的心声，也是。
【这个好吃。】
【这个好，难吃，但多吃两口其实也还行。】
【呃，这个好，好干，拔口水啊！没有茶感觉嚼都费劲啊，一张嘴就要喷了，算了，直接咽吧，呃，咽下去怎么也吸口水啊，宝娟我的喉咙。】
【唔，哎~这个不错，很不错。】
姜飞星则用单手托腮，沉默了一路。
到快下马车的时候，姜纤云已经把茶楼小二给她打包的点心吃完了，就剩下了个茶叶包拎着。
姜飞星也回过神，在姜纤云下车时，突然发出邀请。
“纤云妹妹，过两日陪我去趟护国寺，如何？”
不论他们俩身上的法咒是什么，护国寺的高僧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
姜纤云不明所以：“是因为你刚刚失恋，所以想去护国寺上香？”
姜飞星：“……算是吧。”
他说不出具体原因，也有些不想姜纤云担心，想着还不如瞒着她算了。
“失恋去上个香还要人陪，小姑娘似的，啧，娘唧唧。”
姜飞星有些恼：“你去不去？”
姜纤云嫌弃了下，还是答应了，“好吧，给我你半个月的月钱，我就陪你去一天。”
一听姜纤云问自己要钱，姜飞星心里的沉重感都散去了。
“喂！凭啥啊？”
他可不是单单为了自己，那更多的都是担心姜纤云好吗？
他不问姜纤云要好处也就罢了，怎么当事人还反过来问他要钱啊！
姜纤云收回手：“哼，爱给不给，那你去找你的巧云妹妹去吧。”
【小气鬼喝凉水，拉裤子放屁还窜稀。】
说罢，姜纤云提着裙子跳下车，带着春桃夏莓就进侯府了。
徒留姜飞星一人站在车上。
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一时间千头万绪的，反而什么也不想说了。
良久，在车夫的催促下，才下车进入侯府的大门。
在他回自己的院子前，半道上遇到了在等他的姜巧云。
她身后跟着一群丫鬟，正帮她挑选花苞，她本人对着花圃撕着花瓣。
瞧她脚下五彩缤纷的一片，看着是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见姜飞星终于出现，姜巧云丢下手里的花，提着裙子迎上来。
“大哥，我听管家说，你约朋友出去吃茶去了？”
姜飞星不明所以，伸手从姜巧云的披帛上取下一片树叶。
“是啊，怎么了？”
他虽然心里憋了许多事，但对着姜巧云，还是扯出了个笑脸。
怎么了？
姜巧云笑了笑：“我的嬷嬷出去帮我拿药，看到你和纤云姐姐从茶楼出来，上了同一辆马车。”
说着，她语气里多了丝委屈：“明明之前你还和我说，姜纤云张狂蛮横，是你最不喜的那种女子，怎么今天……”
她眨了眨眼睛，眼圈都有些红了：“你们还要瞒着我一起出去吃茶啊？”
她这副作态，要是之前的姜飞星肯定心疼得不行，赶紧开始安慰了。
但眼下，姜飞星心里还惦记姜纤云身上那莫名其妙的法咒呢。
“没有的事，巧云，你想多了。”
姜巧云呼吸都是一滞：“我想多了……”
她重复一遍。
“你见到我等了你许久的模样，不问我累不累，是不是心情不好，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甚至听我说嬷嬷去帮我取药，也不问一声是不是我病了……”
“你只说是我想多了。”
姜巧云呼出一口气，苦笑一下。
“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这样过好多次了，不然，怎么会把借口也说得这么熟练啊？”
姜飞星更加莫名其妙了。
“没有啊，我们这次只是巧合遇到了，她还帮了我一把。”
说起这个，姜飞星有些难以启齿，没有继续解释。
姜巧云哦了一声。
“哦，是吗。”
她不信。
要是真的没有什么，按着姜飞星以往的性子，定是要和她多解释几句的。
至少会详细地说明，是如何遇到，又都在一起多长时间，而不是只一句，巧合遇到。
……还帮了他？
呵，就那什么也不会的姜纤云？
她能帮姜飞星什么啊？
心里这样想着，姜巧云眼圈愈发红了。
“其实，大哥你要和纤云姐姐出去玩，不用这样麻烦的，还一前一后分别出去，再一个一个回来。”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你们本就是亲兄妹，本来就该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