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静静地坐在书房的另一边,双手下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尖微微用力,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不安。她的目光时而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时而游移在书房昏暗的角落,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犹豫。那份沉默让她的身影看上去更加瘦削,仿佛背负着某种无形的重担,压得她无法挺直腰板。
她抬眼望了一下对面的钟离,对方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种温和而沉稳的神情。钟离的表情平静,目光专注,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他没有催促,脸上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耐心,等待着她的讲述。这让艾米丽心头稍微一暖,略微放松了一些,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仿佛是在清除压在心口的那一丝沉重。然后,她慢慢开口,声音低沉而轻柔,仿佛带着一种隐藏已久的疲惫与压抑。
“我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过着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却有一种决然的平静,仿佛这些话在她心里压抑了许久,早已积成了无形的负担,等待着这一刻被释放出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手指间隐隐泛白,显然用力过度。她的神情带着些许怅然,似乎在努力回忆,缓缓地回溯着自己并不算轻松的过往。
艾米丽的生活在很多人看来或许再简单不过,但在她自己心中,每一天都像是走在负债和压力的边缘,仿佛稍有松懈便会被生活的重压碾碎。作为一个社区大学的学生,她的家庭并不富裕,学费和生活费几乎全部依赖贷款和勤工俭学。她就读的是教育专业,课程繁重且枯燥,而她的课余时间几乎全耗在各种兼职上——咖啡店的打工、图书馆的整理,甚至有时候还会接一些零工,无论是早晨还是深夜,她都在努力填补生活的空缺。
“我几乎每天醒来,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盘算如何继续支撑下去,而不是想着如何改变生活。”艾米丽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般的苦涩,她抬头看了钟离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她的神情略显落寞,嘴角勾起一丝疲惫的微笑,仿佛是在笑自己生活的窘迫和无力。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忆起那些沉重的时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打工和复习上,没有什么娱乐。”她的声音微弱而平静,仿佛这些苦涩的经历早已将她磨砺得麻木,“偶尔还会因为账单上的几个数字而整晚失眠。”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无奈,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揉捏,像是想用这种方式舒缓心中的焦虑。她的目光逐渐黯淡,显得有些疲惫和苍白。她看向窗外,仿佛通过那些窗格投向无尽的黑暗。
“有时候,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小的公寓,”艾米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语气中带着某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会坐在床边,望着那张写满还款计划的小纸条,心里觉得未来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嘴角微微抿紧,显得有些失落。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把那些早已刻骨铭心的记忆压回脑海深处。钟离静静地看着她,依旧没有出声打断,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与耐心。
“我的生活中唯一的希望,就是顺利毕业,然后找到一份稳定的教师工作,尽早摆脱这种疲惫而拮据的生活。”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在这一刻,她的心底仍然渴望那个曾经简单而坚定的梦想。她的双眼微微闪烁,显出一抹复杂的光芒,似乎在回忆起那个曾经支撑她的未来。
然而,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眼中那一抹光芒也渐渐黯淡。她低头盯着交握的手,沉默了片刻,接着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将那份沉重的回忆再次埋藏心底。
“那封信,是在我生活最混乱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挣扎和疑惑,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记忆又将她拉回到那一天。
钟离安静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注意到她脸上逐渐显现出的沉重与伤感。他并未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那天的黄昏,艾米丽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打工。图书馆空旷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陈旧书香,她站在长长的书架前,指尖缓缓滑过书脊,将一排排杂乱无章的书籍整理回位。柔和的光线从窗外洒入,掺杂着微尘,似乎让时间也变得缓慢了几分。
就在她专注于书架上的分类号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抬手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看屏幕,发现是一条简短的快递通知——有她的信件被送到宿舍楼的信箱中,已经等待领取。艾米丽不由得微微一怔,脑海中快速闪过种种可能。她记得自己最近并没有申请新的信用卡,也没有等待任何申请或文件,这么突然的信件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信件?寄给我的吗?”艾米丽皱了皱眉,心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安。她知道最近自己负债累累,早已是疲惫不堪,几乎每天都在计算着生活的开支和还款的账目。她怕这是某些债务机构的通知信,或许因为逾期的利息而追讨款项,让她不禁心头一沉,隐隐有些忐忑。
熬到下班后,她带着一丝不安回到宿舍楼,径直走向信箱处。楼道里静悄悄的,几缕微弱的黄光从楼顶的灯罩里散落下来,勉强照亮楼道狭窄的角落。她快步走到信箱旁,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地打开信箱的门。果然,一封白色的信封安静地躺在信箱里,仿佛在等待她的到来。她缓缓将信封抽出,翻来覆去地打量了几眼,信封上的黑色印刷字清晰工整——“斯文顿律师事务所”。
看到这行字时,艾米丽的心脏不由得猛地一跳。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性,手心不由得渗出了些冷汗。律师事务所?她心头一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些欠款的数字、合同、利息……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糟了,是债务出问题了。这封信一定是那些债权方通过法律手段追讨的通知。
她微微颤抖着手指,不敢立刻拆开信封,仿佛那纸片内隐藏着某种沉重的命运宣告。周围无人,她轻轻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缓缓撕开,露出里面一封正式的信纸。她的眼睛在信纸上快速扫过,发现信中措辞严谨,要求她到市中心的一处律师事务所面见律师助理。信中并未详细解释见面的具体原因,只是用词客气而模糊,让她更觉紧张,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艾米丽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如雷。她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欠款数额,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的解释:“难道是利息?或者是我错过了某个还款日期?他们准备起诉我了?”一连串的念头像是冷水一样浇在她心头,让她整个人一瞬间变得冰冷。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恐惧却挥之不去。
“我当时真的吓坏了。”艾米丽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带着一丝自嘲般的笑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却显得暗淡,回忆中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我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肯定是债务出问题了,可能是因为利息,或者是什么错过的还款导致债务翻倍……我真的不敢拆开信。”
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看到了当时自己心惊胆战的模样。那夜,艾米丽的手指几次颤抖着触碰到信封,甚至在撕开的瞬间停顿了好几次,心跳几乎快从胸腔中跳出。她咬紧牙关,脑中一遍遍盘算着各种可能性,不敢细想自己是否真的陷入了某种无法脱身的境地。
她轻轻将信收进包中,整晚辗转反侧,回忆起那些债务的数字和每一个还款日的细节,内心如同被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绑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艾米丽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我当时完全没睡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跟他们解释……或是求情,告诉他们我会努力按时还款。”
第二天一早,天光刚亮,艾米丽便匆匆出门,心里惴惴不安地赶往信中提到的律师事务所。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节微微发白,整个人显得紧张而僵硬。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对话,一会儿是冷漠的律师质问,一会儿是债务官冷淡的指控,她甚至设想了各种辩解的措辞,尽可能将自己表现得合情合理,试图获得一些宽限。
“那天的早晨,真的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小时之一。”艾米丽低声说道,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一心想着如何面对这些追债的人,心里盘算着该用怎样的言辞去求情,或是如何表明自己的诚意。”
回忆到这里,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仿佛那天的负担至今仍重压在她的肩上。她的目光在书房里游移着,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让她短暂休息的地方,眼神中带着某种渴望,渴望逃离这种无休止的负债压力和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