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缓缓走下楼,城堡的大厅里已经悄然热闹了起来。几位女仆各自忙碌着,抹尘的抹尘,打扫的打扫,动作精确而有序,像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军队。整个大厅安静无声,几乎听不到女仆们的任何交谈。她们仿佛被一种无形的规则约束着,轻手轻脚,目不斜视,脸上也毫无表情,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安静得近乎诡异。
大厅一侧,身着黑色长袍的女仆长正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腰间,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整个大厅。她挺直了背脊,双唇抿紧,眉头微蹙,眼神带着一种威严的冷淡。她并不吩咐什么,似乎女仆们都无需她的指导便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但她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大厅的每个角落,眼中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意,像是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带着一种对钟离和艾米丽的戒备和审视。
钟离目光微微一转,落在了女仆长身上,恰好对上她的冷淡目光。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显然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这种冷淡与她的职业本分并不相符,倒是透着几分深意。她的脸庞略显削瘦,带着岁月的痕迹,虽然姿态端正,但给人一种压抑而不可接近的感觉。
钟离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像是对她的无声招呼表示礼貌性的回应。他转向艾米丽,轻声问道:“你确定我的住进没有违反什么规定?毕竟这遗产也算来之不易,别再出什么意外。”
艾米丽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与释然:“我在联系清洁公司之后,特意致电了律师事务所,确认这个问题。助理律师很明确地说,遗嘱只要求我必须在这里住满一个月,并没有对探访者做出任何限制。”她顿了顿,轻笑一声,继续道,“反正……只要我人在这儿就可以。”
钟离听完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似乎在暗自权衡些什么。那位女仆长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似乎也注意到钟离正打量着自己,但她的目光平静而冷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仿佛对她来说,钟离的到来不过是某种必须接纳的存在,无关紧要。
钟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转向艾米丽,低声道:“那我就放心了。”说完,他的视线再度转向了女仆长。女仆长似乎有所察觉,冷冷地回望了一眼,依旧未发一言。她那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压抑的威严,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艾米丽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安,她低声对钟离说道:“她总是这个样子,面无表情,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只是她有时候会在我身后,冷不丁地看着我,仿佛在提醒什么,又仿佛在……监视我。”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眉头微皱,像是在诉说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与无助。
钟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别太在意,或许她只是有些谨慎罢了。”他的语气平稳,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沉着。
艾米丽露出一丝苦笑,随即放松下来,轻声道:“钟先生,你愿意一起吃个早餐吗?这里的早餐每次都摆得特别丰盛,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邀请,显然对钟离的随和态度颇感欣慰。
钟离微微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正好,我也饿得不行了,那就不客气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显得十分随意自然。
两人来到餐厅,餐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色泽金黄的黄油面包、烟熏猪肉、鸡蛋和奶酪塔、果酱、果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新鲜的牛奶和奶酪。餐桌布置得井然有序,每一件餐具都一丝不苟地摆放在指定的位置,透露出一种古堡特有的优雅与奢华。
艾米丽坐下后,笑着邀请钟离一同用餐。钟离略微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随手拿起了一块奶酪塔,但目光随即移向那杯牛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瓶可乐,拧开瓶盖,豪爽地喝了一口,仿佛这样的搭配才是他最习惯的选择。
艾米丽注意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钟先生,你不喜欢牛奶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关切,显然对他的饮食习惯感到有趣。
钟离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随意地说道:“可能是体质问题吧,我从小喝牛奶就不太舒服,倒是这东西——”他扬了扬手中的可乐瓶,笑着补充道,“喝习惯了。”
艾米丽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调侃:“看来你真的是东部人啊,我听说东部共和国的人大多不习惯喝牛奶,倒是特别喜欢这些含糖饮料。”
钟离耸耸肩,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可不是嘛,这习惯改不掉。”他的语气平和自然,带着几分随性与洒脱,仿佛对自己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这顿早餐在轻松的气氛中渐渐进行着。钟离随意地吃着烟熏猪肉,粗犷的吃相却透出一种独特的踏实感,仿佛他与这座阴冷古堡之间格格不入。他的豪放和随意,反倒让艾米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安慰。她轻轻抿了一口牛奶,忍不住多看了钟离一眼——这个男人的气质与这里的装饰和女仆们的严肃截然不同,他的自然和不拘小节让她觉得他仿佛是带来光明的存在。
钟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嘴角带着微笑,调侃道:“艾米丽,赶紧吃饱点,今天我们有得忙了。”
艾米丽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用餐。她感到自己的紧张似乎随着钟离的到来而渐渐散去,内心中那种不安也不再那么明显了。钟离的存在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面对这座神秘的古堡。
钟离将最后一口面包吃完,放下刀叉,目光扫向餐厅角落里一扇略显古旧的小门。那扇门看似不起眼,但木质的门框上却有一些古怪的纹饰,显得低调又神秘。他的目光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艾米丽,轻声道:“走吧,去看看。”
艾米丽顺从地站起身,跟随钟离来到那扇门前。钟离轻轻推开门,门后是一间幽暗的会客室,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室内显得昏暗而压抑。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古老的木质桌子,桌面上布满了年代久远的痕迹,仿佛这房间已经许久未曾使用。
钟离带头走进房间,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墙上的一幅画上。画中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修女,低头祈祷,神色祥和而慈悲,但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她的表情却显得格外诡异,仿佛在窥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
艾米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低声对钟离说道:“这幅画……好像在盯着我们看。”
钟离微微皱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即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