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窝火的很,如今粮食多金贵。”周嬷嬷心里也自责,奈何打不过那些不要命的汉子。
“咱们一家人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就好。”洛清清劝慰:
“嬷嬷,在我心里,人比粮食金贵。”
一句话,让周嬷嬷落了眼泪。
他们那么一大堆人守着马车,还是让贼人钻了空子。她心里是难以言说的自责,更怕洛清清责怪她们没用。
从洛清清嘴里一句人比粮食金贵。
她此刻忍不住眼眶有了湿意。
“嬷嬷,这是金疮药。这是跌打损伤的药膏,咱们先涂抹着。晚上再贴膏药。”
洛清清将药膏递给周嬷嬷。
“我去给大家上药。”周嬷嬷哽咽着说了这句,一拐一拐地离开。
大牛和二牛两人一直默默的站在旁边。
两个小家伙显得特别可怜。
秦泽煜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不过见两个小家伙一直盯着洛清清。也便没有做声。
忙完了这些。
洛清清才转过头,“谢谢你们救了我弟弟。我先给你们上药吧。”
洛清清抱着二牛坐在马车车架上。
大牛站在旁边。
“我来。”
秦泽煜挪了过来,接过了洛清清手里的药膏。
他不太愿意洛清清给别人上药膏,想到那是个陌生的小孩,心里也不得劲。
宁愿自己压抑着心里的不适感,也要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在秦泽煜给二牛上药的时候,洛清清问起了大牛话。
“大牛,这是弟弟二牛。我们无父无母无亲属也无族人。”
大牛眼里带着倔强。
洛清清微不可查地蹙眉,在这个社会上这样的人跟奴隶没有什么差别了。
连族人都没有。
“你们怎么会?”洛清清没有再问下去。
大牛眼里满是愤恨,“我爹去打仗死在了战场上。爷爷奶奶拿走了抚恤金,一个铜板都没给我们留。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贼人被打死。”
“我叔叔诬赖我娘勾结贼人杀了爷爷奶奶。
族长听信了我叔叔的话,对我娘用了石刑。
我们怎么都救不了娘亲,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在我们面前。”
旁边的二牛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泽煜眸色暗了暗,又是一个亲人间的自相残杀。
“他们说罪人的孩子不配住好的房子。我们被赶出了家,房子田地一部分归公到族里,还有一部分被叔叔侵占了。”
大牛声音很平淡,只有眼里的熊熊愤恨才能知道说的是自己的事情。
“我跟二牛自请除族。”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泽煜斜睨了他一眼。
“先活着。以后我要报仇,杀母夺家之仇不共戴天。”大牛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
“好一个杀母夺家之仇不共戴天。”
秦泽煜眼里有了一丝松动。
“他们以后哀求你放过他们呢?都是你的族人,有的是法子让你妥协。”
大牛脸上渐渐涌起仇恨。“在我娘亲血流尽而亡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族人只有仇人。”
他从来不知道人有那么多血。
那些人用小块的石头砸。据说确保他娘亲忍受痛楚却不能很快死去。
无视他娘亲的哀嚎,甚至讨论他们家的财产如何分割。
“我要报仇。”秦泽煜从自己的怀里拿了一个馒头出来,将馒头丢给大牛。
“小子。你得先活着。”
大牛接过来认真的打量了秦泽煜,两人的目光交接。
大牛只觉无形之中一股力量压着他喘息不过来。
秦泽煜不经意斜睨一眼,就让他血液凝固。
这个人冷血无情。
他压下内心的惧怕,“小公子,能让我们跟着你们吗?”
“不能。”秦泽煜凉凉道。
“我们跟着你们走,你们在哪里安家我们就在哪里安家?”
秦泽煜瞥了他一眼,凉薄的唇角轻扯:
“想挟恩图报?”
“没有。只是我们不知道去哪里,就想着不如跟着你们走。”大牛第一次见到只一个眼神让他犹如坠入寒潭底部的人。
莫名,他觉得秦泽煜是个厉害人物。
跟在这样的人物身边,将来才有可能为母亲报仇。
他眼前看到了母亲被吊在两棵树木中间,族人手里拿着石头一块一块的砸过去。
那些人都是凶手,都该死。
眼里再次凝聚了想要屠族的心,他收敛起滔天的恨意。
像是窥探了大牛的内心。
秦泽煜伸手指着洛清清轻语:
“我们家我媳妇说了算。”
大牛:……这么小的残疾人都有了媳妇。
就,很厉害的。
“小公子。我能打,不怕死。”他还是一直盯着秦泽煜。
看得出,秦泽煜更歹毒。
洛清清笑了笑,莫非大牛是秦泽煜的帮手?
“行啊。你跟着我们吧。不过吃的自己准备,看在你救了我弟弟一命的份上。我会给一些报酬给你们。”
洛清清瞧着这两人可能还要纠缠下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大牛并不想要什么报酬。
他救人完全是为了二牛。
“不用。我救他也是因为我弟弟去救他,我不能不管我弟弟。”大牛并不想要什么东西。
二牛的想法就更简单了。
“他对我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洛清清心里柔软了一片。
秦泽煜垂着眼眸,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因为这场打斗,也没了力气去搬运树木。
所有人暂且在原地休息。
他四下看了眼周围的场景,最后看中了不远处的一块盆地。
“清清。咱们到那里去歇息吧。”
洛清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周围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冬日里黄色的灌木丛混合黄沙泥土。
风一吹。
颇有一种大漠的既视感。
“行。咱们过去吧。”
齐家那些人见秦家换了地方。
齐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跟齐家主商议,两人一合计也跟了过去。
胡疤脸让人把马车和马全都赶到盆地的位置去。
“差爷。咱们今天不继续赶路了吗?”陈老爷子一脸愁容,总觉得在这里容易遇到野兽。
“大家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再出发。”胡疤脸冷冷回他。
嘴里还在嘀咕:“真他娘的见鬼了。哪次都没有这次这么邪门。”
“差爷。我们不去灌木丛那里。就在路上休息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