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人可真是折煞我了。”
秦泽煜目光微微一动,伸手将他扶起,“在下不过是流犯之身,又岂敢受你这大礼。”
唐诚听了,连忙说:“世子爷严重了。”
“在下刚入仕途时莽撞的很,惹出不少事来,还是经侯爷提点才化险为夷。”
“如今侯爷出事,在下无能,不能替他上书鸣冤也罢,如今见了世子再不以礼相待,那未免太不是人了。”
“来来来,各位请进!“
“在下备了桌酒席,还望各位能赏脸吃几口。“
酒席并没有备在大厅,而是安排在一间厢房。
这厢房并没有窗户,仅有一扇木门。
关上门后,屋里便密不通风。
虽然有些闷,但饭菜还是丰盛的很。
唐诚拿起一只银壶开始依次斟酒。
这只银壶很是特别,壶柄处赫然镶着块红宝石,看起来和这破破烂烂的院落有些格格不入。
最后轮到自己时,他在那红宝石上轻轻摁了一下。
洛清清目光微微一动。
“世子爷,在下敬您一杯!“唐诚双手举起酒杯,态度极为恭敬。
洛清清听了,立刻捏了一下大反派的胳膊。
秦泽煜会意,笑着举起酒杯。
他并没有喝,只是极为优雅的将酒洒在地上。
“世子爷,您这是……“唐诚脸色一变。
秦泽煜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这杯是敬家父的。”
“对对对……应该侯爷一杯!”唐诚回过神来,也将自己的酒洒在地上。
众人见状,也纷纷照做。
可怜定北侯英雄一世,最后却落个尸骨无存,如今就连祭奠都找不到个地方。
银壶里的酒早已经没了,无奈之下,唐诚只能喊来一个下人。
这下人生的极为精瘦,小小的三角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了。”洛清清瞟了一眼,笑着说,“我不会喝酒,夫君也不大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唐诚目光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银壶,“难道世子爷嫌在下官职低微,不配给他敬酒?”
大胡子看了,在一边冲洛清清使眼色。
如今他们是流犯,早已没了昔日的荣光。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只落地的凤凰,此时也连只鸡都不如了。
堂堂钦差敬酒都不喝,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我们想要孩子,所以不便饮酒。”秦泽煜唇角微勾,一脸宠溺的向身边的洛清清看去。
一听这话,大胡子由衷的为洛清清高兴。
一个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在夫家立足,秦泽煜主动想到要孩子,足见对洛清清的重视。
大胡子不疑有他,大大咧咧地道:“既然是这样酒是不能喝了,妹子,螃蟹之类寒凉的东西也不能吃……”
看来,秦泽煜是真的不能喝酒了。
唐诚听了,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这抹异样,丝毫不差的落在了秦泽煜和洛清清眼底。
秦泽煜拉住了洛清清的小手,冰冷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着。
洛清清也没有动,默默记着每一个字。
“原来如此啊,那我先恭喜二位了!”
唐诚突然笑着向那下人看去,故意加重了声音,“你去给世子爷和少夫人沏壶茶,记着,要上好的茶!”
下人会意。
没一会儿,他便端来一壶茶。将茶壶放在桌上后,他冲唐诚使了个眼色,这才退了下去,并将房门关紧。
唐诚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起身去拿茶壶。
这次,他不信他们还能找到借口!就在唐诚马上要拿到茶壶的一刹那,却被洛清清笑着一把抢走。
“还是我来吧。”她提着茶壶走上前,率先替他沏了一杯,“这杯茶是我敬大人的。”
唐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这茶可是加了料的,他哪里敢喝呢。
“不不不,在下不过是个芝麻官,哪里担的起世子妃敬茶呢。”唐诚眼睛一转,笑着婉拒,“世子妃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这茶你可一定得喝的!”洛清清狡黠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您是公公的故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我和世子爷大婚时大人您没去,这杯就当做是给你补的喜酒了!”
“如果不喝,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
喜酒?
这玩意儿还有补的?
况且他们大婚压根没办喜宴,他凭什么要喝?
唐诚不禁有些无语。
“唐大人果然嫌弃我们呢。”秦泽煜笑的云淡风轻,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自嘲。
唐诚咬咬牙,硬着头皮接过那杯茶。
他心一横,一饮而尽。
他的人就在外面,只要及时服上解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刚想走,洛清清又及时沏上了第二杯:“这杯就当做是孩子的满月酒了。”
都还没怀上,满月酒都预备好了?
唐诚不想喝。
可看着秦泽煜那深邃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把茶喝下。
他就不信了,洛清清还能再想出第三个理由来!
“这杯是孩子的周岁酒。”洛清清又替他沏满,笑盈盈地说,“说真的,我和大人一见如故。如果不是我们这尴尬的身份,都想让孩子认你做干爹了。”
“唐大人,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唐诚一听,肺都差点气炸了。
照洛清清的架势,估计连孩子的结婚酒都得喝了。
且不说他了,就连大胡子都觉得洛清清做的有些过了。
“还是别喝了吧!”他清了清嗓子,劝道,“再喝下去,唐大人都没肚子吃饭了呢。”
洛清清嫣然一笑:“唐大人肯定会喝的!”
“如果不喝,他分明就是不疼我孩子!”
他凭什么要疼她的孩子?
唐诚气的火冒三丈,差点没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可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他不能放弃。
他咬咬牙,将这杯也喝了下去。
为了避免洛清清再给沏茶,唐诚直接将茶杯藏在身后。
“实在抱歉,我喝的实在太多了,得先出去一趟。”虽然生气,可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不行,他必须快点走!
再不走的话,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