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卿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她怎就那般自信,以为她的所作所为都万无一失,陛下就算抓住了她的错处也不会将她如何。
她低估了帝王心思。
孟丞相说得对,永兴帝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作对,从王大林再到临山城那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在挑衅帝王威严,她如何能活!
萧北乾为了救她,主动把抹去罪名的机会送到了永兴帝面前。
如妃竟成了救她的筹码,当真可笑!
孟鸣舟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或许陛下会看在你是霍家女的份上,留你一命,可北乾不敢赌,所以他选择推利用如妃帮你转移视线,霍姑娘,我与你说这些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为北乾卖命,我想让整个霍家为北乾卖命,如今报仇之路只剩下一条,那就是让辰王称帝!”
如妃替永兴帝顶了罪,萧北乾没办法再重提皇后死因,就算提了,永兴帝也能用案子已经查清,如妃已经伏法来搪塞他。
所以他们的确只剩下一条路。
霍云卿神情严肃的看着孟鸣舟,郑重说道:“丞相大人,我说过会帮辰王殿下坐上那个位子,决不食言。”
“光是你不够!”
“丞相大人,我知道您不信任我,如今的我也的确势单力薄,但请您相信我。”
孟鸣舟沉声叹息:“霍姑娘,我们等不了太久了,陛下有了立储的打算。”
霍云卿面露惊色:“消息可信吗?”
孟鸣舟微微颔首,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年关至今,立储一事多次被提及,陛下早该有所决断了。”
他们都很清楚,永兴帝是不可能立萧北乾为太子的,在世人看来,陛下偏爱辰王,若是立储,辰王殿下乃是不二之选,事实上恰恰相反,永兴帝给辰王的只有偏爱,他手中并无实权。
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等待他的绝不是太子之位。
“丞相大人可有打算?”
孟鸣舟略有迟疑,几番斟酌后缓缓开口:“我确有一计,不过会有损霍姑娘名声。”
霍云卿眉头微蹙,“丞相大人但说无妨。”
“若是想让陛下暂缓立储一事,唯有霍姑娘嫁给辰王这一条路。”
霍云卿诧异的指着自己:“您要让我嫁给萧北乾?可是……”她一着急,都忘了在丞相面前须得称呼萧北乾为辰王,而非直呼他名讳。
“霍姑娘是想说,如今你们在外人的眼里并不亲密,若是成婚难免惹陛下不快?”
霍云卿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我想到了这一点,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陛下忌惮辰王,也忌惮霍家,二者结合才能让陛下有危机感,不至于轻易立储。”
“那我和辰王殿下的关系?”
“霍姑娘夜宿辰王府的事情我知晓一二,只要放消息出去,让所有人知晓你和辰王有了夫妻之实,成婚一事陛下就没有理由阻拦。”
霍云卿听明白了,孟丞相这是要让她与霍惠然一样,闹出个婚前失贞的丑闻。
如此一来的确可以促成她和萧北乾的婚事,但她必定背负骂名,让霍家从此抬不起头来。
霍家已经有了一个养女婚前失贞,要是她这个嫡女再闹出同样的笑话来,让她的家里人如何自处?
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等霍云卿作出回应,孟鸣舟补充道:“我知道霍姑娘在担心什么,我可以派人放消息出去,就说是辰王给霍姑娘下了药才得逞的,总归辰王殿下向来无法无天,他能做出这等事情也不奇怪。”
“下药?”
“这是最好的理由,要是说辰王掳走了霍姑娘,以霍姑娘的身手,难免会引人怀疑。”
看来孟鸣舟的确是深思熟虑过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让世人以为是辰王给她下药才导致失身,倒是能挽回一些名声,但作用不大,毕竟世人更关注的是结果,而非过程。
和萧北乾成婚,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为了萧北乾,她什么都可以做,名声这东西她并不在意,可是成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不能只考虑自己,也不能只考虑萧北乾。
霍云卿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丞相大人,我不能答应您。”
孟鸣舟面露失望之色,他叹了口气,无奈说道:“霍姑娘,我知道这样做委屈了你,可我也是没办法了。”
“丞相大人,不瞒您说,我很想嫁给辰王殿下,可我不希望这段感情被拿来算计,更不认同以牺牲为代价的自我感动,我知道丞相大人是为了辰王殿下考虑,我也知道报仇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
说到这里,霍云卿顿了片刻。
“丞相大人,您没有跟辰王商量过,您打算我这边一同意,立马派人放出消息,来个先斩后奏,可是丞相大人,您低估萧北乾的为人了,他不会为了自己牺牲我,更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拖霍家下水,您这样做极有可能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做出让你我都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孟鸣舟重重叹息:“我知道,我是想赌,赌他不会辜负你的牺牲。”
霍云卿淡笑了声:“您没想着我会拒绝,对吗?”
孟鸣舟的确没想到,他以为霍云卿愿意为了萧北乾做任何事。
“丞相大人,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不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做,我希望我和辰王殿下的感情是纯粹的,我希望与他成婚的那日,能得到很多人的祝福,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容许有污点和不堪,还请丞相大人见谅。”
孟鸣舟苦涩一笑,感慨道:“是我急于求成了,霍姑娘所言极是,强迫辰王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会适得其反。”
孟丞相说到底也是担心永兴帝立了太子,萧北乾再想称帝就是难上加难了,没准还要被扣上夺权的骂名,他着急了些情有可原。
霍云卿思忖片刻,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丞相大人放宽心,陛下重权,轻易不会立储,更何况如妃刚被定罪,此时立储难免对端王不公,辰王殿下还有机会。”
孟鸣舟闷声颔首,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