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乔颂被一阵咚咚声吵醒，迷迷糊糊间他以为是杜敬允睡不着在敲床板玩。大半夜被吵醒实在是令人不愉快，他哼哼两声转过身。刚要开口让他别拍了，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大半张脸就被捂住了，喘气都费劲。他猛地被吓醒了，胳膊肘狠狠往后一拐。“嘘，别说话。”杜敬允凑到他耳边用气音安抚他，熟悉的声音传来，乔颂放松紧绷的身体，浑身脱力依偎在他胸膛上。睁开眼睛，静静听着那阵奇怪的动静。敲击声仍旧没有停歇，他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在窗外，一下一下由小到大，就像是谁用鞭子抽打玻璃的声音。察觉过后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喉咙滚动咽下恐惧。要知道他们可是在十六楼，哪有东西会爬上来敲击窗户。而且十六楼的两户业主都在这一张床上睡着，想想就毛骨悚然。乔颂放轻动动作趴在杜敬允肩头，视线透过窗帘被风吹开的那条稍大的缝隙观察情况。一个粗壮的枝干的东西分出了无数条细长，蠕动着的小枝丫在敲击他们的窗户。那些东西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敲击的同时还有小枝子不停在窗户的缝隙中钻，动作不紧不慢透露着一股悠闲。像是某种动物吃饱喝足后逗弄新捕的猎物似的。乔颂经历过那么多世界，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感觉身上盖着的棉被都跟着自己的身体一同凉下去了。旁边的人看出了他的慌张，悄悄伸长胳膊将他搂进怀里，手掌像哄婴儿般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它们进不来，放心休息。”“嗯。”周身笼罩着杜敬允的气息，令他格外安心，慢慢重新进入梦乡，也幸亏敲击声不是很大，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睡着。乔颂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趴窗户上看看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早晨杜敬允起床后已经把窗帘拉开了，入眼就是一种类似于藤蔓的植物，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大半个窗户。现在的它们就像是正常的植物一般，丝毫找不到昨晚疯狂敲击窗户的影子。乔颂心一沉。末世，到底是什么样子，按照镜子里的提示，今天是末世正式开始的时间，也就是末世第一天。现在看来有变化的只是植物出现问题，不对，前些日子诡异的温度已经发出了预兆。杜敬允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后，拽了拽他脑袋上竖起的一小缕头发。“1101的户主死了。”乔颂转头看他，杜敬允示意他往窗户外面看：“那盆植物就是他家的，人很显然是那盆植物杀的。”“我下去看的时候发现植物的藤蔓填满了他的整个身体，皮肤被撑得都没有一点儿弹性，全被染上了绿色，身上只要有孔的地方都能清晰看到还在蠕动的藤蔓。”乔颂想象一下那幅画面，简直要吐出来。恍然间乔颂想到了什么，昨晚的藤蔓在杀了自己的主人后，还需要的养分，那么这栋楼乃至整个小区的人都是他们的养分。趁着半夜众人没有防备时，顺着忘记关的窗户钻进来干饭，而敲窗户则是为了试探能不能进去找另外的食物。由于温度忽冷忽热，户主们纷纷关紧窗户开空调。 各门各户窗户紧闭，它找不到养分于是把藤蔓停留在了窗户外面伺机行动，方便它的晚上继续找机会。杜敬允见他害怕，隔着被子抱了抱他：“别害怕，咱们不打开窗户就没事。”乔颂垂眸点了点脑袋，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热切的看着杜敬允，希望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吧。只要杜敬允有了能力，自己再好好恳求一番，他应该是会带上自己的吧？应该会吧？会把？乔颂不确定，苦着一张小脸更惆怅了。这件事一发酵，整个小区气氛都开始不对劲起来，幸好现在手机还能用，各地开始爆出植物杀人的事件。还有住在海边的博主说，海边的鱼大批大批往岸上跳，像是在集体自杀。还有的人说他去给小区里的野猫喂食的时候，一向很温顺的野猫竟然攻击他。最关键的是，几天后他再去的时候那只野猫体型变大，攻击性更强了。乔颂越刷越心惊，更令人恐惧的事电视里早已不播报有关的新闻，刷到的都是博主自己分享的视频，有些可能会引发恐慌的新闻被相关平台删除的一干二净，就连正在刷的都能立刻被终止。杜敬允知道这个地方不能接着呆了，小区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随处可见大滩的血迹，还有肆无忌惮张牙舞爪的各种植物。他收拾好需要的东西放到自己的越野车中，拎着还在刷视频的乔颂贯进车子里面。乔颂被摔得懵了一秒，眼泪都被砸出来了：“咱们是要走了吗？”杜敬允一踩油门发动车子：“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小区里面都是疯长的植物和变异的动物。”说着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认真看着乔颂，迟疑道：“你，不会不想跟我一起走吧？”乔颂脑袋甩的像是拨浪鼓，他怎么不想，他都快想死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乔颂抱着他就不撒开。“我怕你嫌我碍事不想带我。”乔颂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低落了。杜敬允拍了拍激动到趴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有些想笑：“怎么会，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俩在一张床上睡了十几天，怎么着那恩情也够我带着你的了。”乔颂心里感动的眼泪哗哗，颤着嗓音喊他好哥哥。杜敬允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神难得温柔，他没说的是，自己这个小邻居娇娇气气的，留在那里不是让他等死吗。自己多带一个人，路上有个伴心里会踏实很多。随着车子距离小区越来越远，那个居住了十九年的地方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里。出了小区杜敬允就开车上了高速，乔颂不知道他要去哪。“杜哥，咱们去哪啊？”杜敬允勾唇一笑：“我老家。”杜敬允说的老家是海边，距离他们的小区足足跨了小半个国家，时间长路途远，两人轮流开车，夜里就地休息。幸好这几天温度降下来了，没有再经历白日和夜晚温差将近五六十摄氏度这种情况，路边的加油站和便利店也有少数仍旧在营业。乔颂这些年存下来的钱全都买了吃的塞进车里，整个越野车除了两个活人，剩下地方都是吃饭的家伙和喂车子的汽油。相处时间越长，乔颂就越是对杜敬允越佩服，怎么会有这么果断的人，发觉不对立马离开。在他们离开没几天后，有博主分享了一个自己用遥控直升机拍摄的被植物占据的小区，屏幕里的建筑赫然就是他们离开的那个小区。现在整个世界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各地都出现了变异种，能顾全自身就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