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笼子
我停下脚步，佯装镇定。
村长盯着我的眼神很是可怕，因为他孙子的事儿，他总想让我死。
神婆笑着说：“也许还能救你小侄子。”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神婆的意思我明白，她是在提醒我，我想在杀死巫衍这件事上，我大概还有作用。
不过我并不打算听她的。
离开之后我就直奔万蛇坑，慌忙的拿着柳树洞里的香点了起来，然后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怎么找巫衍，这应该算是一个办法吧。
万幸，巫衍出现了。
他站在树下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连忙起身道：“你快走吧，村子里的人和神婆联手要杀了你。”
他沉默了许久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嗯，现在走还来得及。”
巫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消失了。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亲眼看见之后还是会觉得震撼。
有一种以往的认知被推翻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去给巫衍报信其实没什么意义。
一来巫衍神通广大，知道这个消息也是迟早的事情。
神婆当时并没有直接阻止我，想必是笃定了巫衍离不开这里。
我去报信其实只是为了博得一个好感。
如果真和神婆说的一样，巫衍死了，我小侄子就能恢复。
那……
我其实没那么神圣，我的目的始终都是让小侄子康复。
我并不觉得自己欠巫衍什么，我所有的灾难都来源他，来源这村子里的恶意。
当然，神婆要是杀不了他，冲着我这份诚意，他也不会为难我，也许还会大发慈悲救救我侄子。
村子里的消息传得很快，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赞同的人是觉得巫衍毕竟是个怪物，除之而后快。
反对的人则觉得当年都能除掉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更厉害了，要是没除掉，反而带来了灾难就麻烦了。他们还是更愿意采用保守的办法。
比如说……再次“采生祭鬼”
但最终多数人战胜少数，他们选择杀掉巫衍。
而之所以这么选择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还惦记着那笔宝藏。
如果巫衍死了，那么真有宝藏的话那基本上也是囊中之物了。
神婆很快就给出了方法，说是以整个村子为引，让我们每家每户都放上雄黄，然后让每家每户都放一碗血。
她说她有办法引雷劫击杀巫衍。
一碗血可不少，嫂子正在坐月子，补都来不及，更别说放血了。
我妈年纪大了，这血肯定不能放。
嫂子抱着孩子说：“小凡，你年轻，放点血没什么。”
我点了点头：“嫂子，血的事情我来吧。”
我妈担心的问：“你行吗？也放点妈的吧。”
“不用，我能行。”
我妈没再多问，而我则拿着碗出去了。
当然，我也不可能放我的血。
后院的鸡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也没人知道。
神婆确实让人做了很多事情，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村子的四角都被放上了密封的土罐子，里面装的东西只有神婆知道是什么。
村道上面拉上了红绸，不够的用红毛线代替。
村长告诉大家说只要超度了巫衍，他们的病不仅能好，大家还能找到宝藏，到时候每家都分钱。
他们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成功与否对我都有好处。
第八天，黄历上面写着益丧葬。
神婆站在村子里的广场上看着天空。
正午刚到，原本的万里晴空忽然阴云密布，像是要吞掉整个村子。
神婆的眼睛亮的厉害，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用红线弄成的笼子。
我想她应该是有些本事的，线没有力，全凭空张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撑着一样。
“褚凡！”
神婆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直直的盯着我说：“你上来。”
我有些害怕，不知道她叫我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下说：“快去吧。”
这么多人看着，容不了我拒绝。
台上，神婆将那个奇怪的红线笼子打开对着我说：“进去。”
众目睽睽，我也懒得拖延时间，是福是祸就看今天了。
红线笼子并不大，我蹲坐在里面，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神婆的眼睛盯着我似乎都要放光，能看出她有些迫不及待。
我其实不明白神婆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积极，平日里她可是什么都不管的。
九十多的高龄，没几天可活了，图什么呢？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神婆的目光逐渐狂热。
我看到雷电落在了村尾，那应该是万蛇坑的位置。
天似乎是下雷，聚集一处，那是特效都未必能做出来的场面。
巫衍他能活下来吗？
虽然没说，但之前我真的觉得神婆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看着那满天的雷电，我忽然就不那么觉得了。
所有人都看着万蛇坑的方向，他们应该都在期盼着巫衍死吧。
十二个小时，凌晨。
乌云散去，月明星稀，之前那毁天灭地的雷电像是没存在过一般。
有人颤巍巍的问：“神婆，这是成功了？”
神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啊，成功了。”
我愣了一下，心底空荡荡的。
巫衍死了吗？
但神婆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她佝偻着身子低声说：“年轻的身体真让人羡慕。”
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这红线笼子忽然光芒大盛，我看到一团黑雾从远处飘来，落进了笼子里。
黑雾将我完全包裹着，我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传来尖叫，笼子好像被爆了，我感觉身子一轻，脑袋晕乎乎的。
天旋地转，这黑雾在带着我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已经没了村民的声音，周围静悄悄的。
我伸手在面前的黑雾拨了几下喊道：“有人吗？”
这一喊，黑雾缓缓的散去。
四周昏暗，但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光芒是墙上的夜明珠发出来的。
还没等我适应，一双冰冷的手落在了我肩膀上：“是我。”
“你还好吗？”
他靠上了我的肩膀，头埋在脖颈间说：“想救你小侄子吗？”
我一愣，连忙道：“想。”
“给你一个机会。”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