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9月13日,依旧是这个阳光灿烂的周六。
这么好的天气里,再次出院的释宇飞自然是心情大好,可是有的人,却是一夜未眠,大好的阳光下,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
这个人,自然就是可怜的李义钧。
从昨天收到神秘女线人送给的资料之后,李义钧冥思苦想,彻夜难眠。
他早已经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不然也不会这么谨慎地接收这份资料。
可是当他看到资料内容的那一刻,却犹豫了:“文档里记录的是熊昌盛和大唐代浩之间,最近一年的银行流水,如果这些资料属实,那么,基本可以确定熊昌盛和大唐娱乐存在某种交易。”
“一个职教学校的人事主任,和娱乐会所的老总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交易,这个不需要多说。”
“现在,瞿市长和阚区长都禁止彻查这件事,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他们俩人和这个会所应该也有关系。”
“确切来说,应该不止大唐娱乐,而是云天市的所有娱乐场所,都可能和他们俩有关!”
“可是,仅仅只是依靠这份资料,哪怕证明它是真的,对于这两位大佬,都没有多少影响,那么,这个女线人送这个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经过一夜的思考,被阳光唤醒的李义钧理清了思绪,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昨天我太着急了,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还的慢慢来!”
现在的云天市,从表面上看,可以说是一副欣欣向荣,安定平稳的好样貌。
可是,只有真正身处其中,并且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理解这一汪平静海面之下的波涛汹涌。
想到这里,李义钧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
“师父,好久不见啦!”
下午四点钟,云天市赤水路再生资源中心。
嗯,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废品回收站。
李义钧穿着一身青白色的休闲套装,一手拎着两瓶云天精酿,一手带着一袋子的下酒卤味,远远地喊道,“师父,我来看您啦!”
【侯林在此废品回收站】,是在一块大约一亩大小的荒地上,用百来米的废弃合成板围起来的一个简陋小院。
这里,就是今天李义钧的目的地。
从高空俯视,院子的最深处,是用两套生锈的集装箱拼接成的两间简陋小屋。
屋外的两侧,是并排的两行遮雨棚,棚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不知原样的废弃品,这些应该都是院子主人这些年赖以生存的营生伙伴。
而院子的中央,种着一棵高大的国槐树,圆鼓鼓的树荫下,一张木质的摇摇椅上,躺着一个闭眼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套灰白色的陈年秋衣,却一边用芭蕉扇扇着风,一边吃着边上四方小桌子上的水果。
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这,就是李义钧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这个小院的主人——侯林,侯林在此的侯林!
院子常年不锁门,毕竟这个地方,一般小偷来了也偷不了什么东西,二么,小偷也不是傻子。
偷谁不好?偷他?偷侯林的东西?活腻歪了!
听到李义钧的呼喊,中年人侯林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头也不回,直接说道,“义钧啊,这才几点,就来找师父喝酒啊?”
李义钧边走边道,“没办法,中秋请不到师父来家里坐坐,只好今天来咯!”
男人起身,看了眼手表,恶狠狠地瞪着李义钧说道,“哼,好话谁不会说,看看今天几号了,中秋都过了一个多月,月饼怕都放馊了,才想起师父啊!”
“嘿嘿,月饼是馊了,不过我也知道师父不好这一口啊!”
扬了扬手上的礼物,李义钧接着说道,“师父,今天来两口?”
“切,谁稀罕啊!”男人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渣,“无事不登陋室,说说吧,今天来又有什么事?”
李义钧有点不好意思,“师父啊,我就是来看看你!”
……
辞职之前,侯林滴酒不沾,辞职之后,侯林滴酒不漏。
至于辞的是什么职,这就是明摆的事了。
他是李义钧出生就钦定的师父,是云天市安定司定命科上上任科师,是号称云天市最牛叉的捕头,最厉害最年轻的捕头官衣。
只是,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自从侯林妻子跳楼自杀,云天市连环杀人案凶手销踪匿迹后,侯林也主动辞职,离开了安定司,离开了那个充满了侯林神话的地方。
侯林的离开还有一个巨大的玄学说法,侯林在的时候,云天市隔三差五还是会出现一些人命案,可是,自从他辞职之后,除了五年前的龙门坠崖事件之外,云天市确确实实没有发生多少太有影响力的意外死亡事件。
至于凶杀案?
没有,最近十年确实没有!
至少明面上,确实没有!
这也是【侯林在此废品回收站】没有梁上君子惦记的主要原因。
当然,当年刚刚上任的瞿市长在安定司和五区巡出卫面前开的那个小小的玩笑也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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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市长当年一脚踩着椅子,一手举着杯子,豪情万丈地说道:“侯林就是我们云天市的保护神,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得罪了侯林,就是得罪了整个云天市官衣系统!”
【侯林在此废品回收站!】
不仅侯林本人在这里,这里,似乎也代表了云天市的一片净土。
赤水路上,赤水河畔,有间收拾世间垃圾和污秽的地方,它就叫做【侯林在此废品回收站】!
下午时分,一张桌子,两个酒杯,三盘卤拼,四杯下肚,李义钧终于忍不住说道:“师父,我今天其实……”
半瓶酒下肚,侯林黝黑的皮肤上看不出丝毫酒红,“你今天不是说是来看我的吗?”
“师父……”
“知道我为什么每逢过节都不去和你们聚聚吗?”
“师父,为什么,你知道我爹多想你吗?”
侯林给了他一个白眼,“老李的腿瘸了还是腰断了,这里离机关大院多远,他想我不会自己来啊!”
李义钧无奈苦笑,“他不敢啊……”
“切,我就是一个收废品的,他有什么不敢的!”
李义钧不敢接话,因为他知道,再往下说,师父又要问那件事了,所以,还是主动转移话题,“师父,你说我们安定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看着李义钧微醺的脸庞,侯林笑了,“小子,曾经,我也问过这个问题!”
安定司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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