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歌城里各族使臣吵得不可开交,且不说他们平日里积怨已久,这祭祀天神、邪族入侵都是左右部族命运的大事,没有半点退让的余地。
作为西斯兰卡的主人,后族族长古埃德却跑到房顶清净去了,文星海和秀纪真守在一旁面有愁容。
祭祀被打断是不祥之兆,怪物一个照面就把三千护卫卷到十里开外,这等实力无人能及,这等魔法闻所未闻。
大荒的礼器全掉在异落山上,南三族秣兵历马意欲北上。大荒各部想让后族先去探探路,可是古埃德不敢啊!
如果那怪物真是邪族,后族这三两肉都不够对手塞牙缝的。可西斯兰卡紧挨在异落山东侧,如果不答应各族的要求,届时腹背受敌也不是后族能承受的。
眼下势同骑虎进退两难,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的祸事。
古埃德捋着胡子思量再三道:“真子,备一份厚礼,让恩云为大使,乌雁为副使,出使异落山”
“出使异落山?”
秀纪真两人有些意外。
古埃德点头道:“以邦交之礼,出使异落山。”
这…秀纪真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古埃德对天长叹:“我们别无选择,有的谈就还有和平的希望,如果没得谈我们也得谋条生路,去吧!”
“是!”
秀纪真两人揖礼退下,文星海皱眉道:“古尊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如果谈和了南三族会构陷你们媾和邪族,如果谈掰了使团队伍就白死了,眼下......”
“眼下我们别无选择!”
秀纪真怒道:“异族横空出世凭什么让后族去做探路石?这是什么道理?后族什么实力你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还有什么退路?”
文星海解释道:“可以让你的族人搬到落基山去。”
“去给你们为奴为婢吗?横竖都是给人当狗我干嘛要挑灵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同样的争执在各处上演。
洛基山苏黎城,灵王元羲和、灵尊慕文菲并肩而立,与族老们围在圣池边看罗侯召唤浪潮卷走三千卫队的倒影。
“好古怪的邪法!”
“小海说这浪潮并非实物,而是一道虚像,但身处虚像之中所感所触却又真实无比。”
“这人真是邪族吗?好像和文献记载的不太一样啊!”
“是不是邪族不重要,重要的是南三族想借机北上让战火焚烧大荒。”
“豺狼蠢蠢欲动,幼木却还未茁壮,我们需要盟友维护和平。”
“哪来的盟友?乌拉原的狗熊一心打铁,羽族只用下巴看人......”
“后族......”
“那些扭腰卖唱的伶优能顶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
争吵愈演愈烈渐渐有失控的迹象。
慕文菲看着闹哄哄的场面不悦道:“战争还没到来,你们慌乱得像麻雀一样只会让族人更加不安!”
族老们噤声行礼,喧闹的树林霎时安静下来。
慕文菲平静道:“天下诸有都是天神的安排,不要害怕厄运和苦难,回去安抚好部众不要生乱。”
“遵命!”族老们揖礼撤退,慕文菲两人仰望星空满面愁容,并没有她说得那般轻松。
断水河西,潜江侧畔,三江族近百部众争论着是否要投向邪族。
吵了半天,众人渐渐站成四个团伙。
一伙人觉得应该尽早过去表示诚意,借助邪族的力量手刃仇敌,祭奠先祖的受难之魂。
也有人觉得三江族实力低微,孤注一掷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万一邪族实力不济他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可以等邪族站稳脚跟了再去投靠。
第三伙人觉得三江族被各部杀戮元气大伤,此时应该潜伏起来休养生息而不是卷入新的战争。
最后一波人拿不定主意,只在一旁观望。
好在三江族生于大海也继承了大海的宽容,想投靠异族的可以先去探探路,但要抽掉体内的血引避免连累亲族。
尘世百态随着罗侯的到来拉开序幕,而罗侯本人却在异落山上呼呼大睡。
这里没有绝世强者也没有危机四伏,被日夜追杀的窒息感悉数散去让他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转醒。
旁边有个铁锅咕噜作响腾腾冒气,西瑞娅不时往锅里加点树叶草根,看见罗侯醒来她连忙招呼道:“大人醒了?”
罗侯应了一声,没见着梅欧黛的踪迹不由问道:“那瓜婆娘呢?”
“大人说的是梅欧黛吗?她应该在祭坛那边!”
罗侯放开神念照见了梅欧黛的身影,只见她坐在死鹿边啃着一团生肉,满脸血腥邋遢恐怖。
“这瓜婆娘!”
罗侯探手施法,一席水幕把梅欧黛卷到火堆边来。
突逢变故让梅欧黛慌乱不已,把鹿肉塞到怀中戒备观望。
“看什么看?”
罗侯怒道:“你也不看看你那鬼样,大白天的吓唬谁啊?”
“是你?”梅欧黛心神稍缓。
“废话!除了本座还能有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吃生肉喝生血,人不人鬼不鬼,还不赶紧去洗洗。”
梅欧黛翻了个“白眼”像是在犹豫着,气得罗侯咆哮连连:“混账东西,这山头是老子的,山上的事我说了算,让你干啥就干啥,不听话就滚蛋。”
梅欧黛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转了几个圈后向水流声走去。
罗侯气哼哼的模样让西瑞娅嗤笑道:“大人,你得耐心点,她逃亡几十年过惯了吃生肉喝生血的日子,这些事得慢慢来。”
罗侯瞥了她一眼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她,你看穿的是个啥?”
西瑞娅愣道:“我怎么了?”
她头捆乱发斜披狐袄,胸脯和肚皮有大半露在外边,腰上一条破布连大腚都遮不住,光着两条腿亵裤也不穿。
罗侯一脸嫌弃道:“你至少得把身子捂住吧,光屁股喂蚊子吗?”
西瑞娅抠了抠臀缝自在道:“大人,我们都是这么穿的,干活很方便,是你穿多了。”
“混账东西!你还要我光着屁股窜大街吗?去补几块布,把那啥遮好!”
西瑞娅看了自己下半身一眼笑道:“那啥是什么?还是说大人想要和我生孩子?”
“去你大爷!”
罗侯长袖一挥直接把她送得远远的。
清溪边,梅欧黛看着水中倒影怔怔不语。
倒影里的自己头发枯槁形如野草,眼窝凹陷骨瘦如柴,皮肤灰褐没有半点血色。
身上裹着松松垮垮的兽皮招来许多苍蝇盘绕,腰间一根鹿腿透着浓浓的猩红色。
许是爬行太久了,她站立的时候双腿依旧有些弯曲。膝盖骨上磨了一层老茧,还夹着许多污垢,像地面的老树根一样。
这些年,自己竟然活成了这个样子?
梅欧黛有些失神,随即悲愤,失控,在溪边高声哀嚎,惊起满林飞鸟。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火堆旁怔怔不安的观望。
罗侯皱了皱眉头吩咐道:“要在这生活就得有个家,你们在附近盖个房子吧!”
“盖房子?”
西瑞娅愣道:“猎魔人来了怎么办?”
罗侯忍不住暴躁,怒道:“猎魔人算个球啊!善恩来了老子也给他一脚踹回去,老实干活别废话。”
梅欧黛不信道:“你,打得过,乌王?”
“废话!善恩这种货色我能打十个。”罗侯不耐道:“赶紧干活去,别在这磨叽。”
两人对视一眼表示深深的怀疑,打十个善恩,魔神伊昂勒都没这份能耐吧?只是寄人篱下也不好过分抬杠,权当他在吹牛就是了。
两人走远后罗侯终于落了个清净,只是两人没走多久又回来了,让罗侯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