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借出去了,搬运的雷木滚石反而变得少了,乘黄羽心存顾虑只好亲自来库房张望了。
那个叫班九的小丫头靠在太师椅上纳凉,她借走的三百护卫在旁边敲敲打打摆弄木材,那些木材长的、短的、圆的、方的各不相同,堆在一处比厨房的草垛还乱。
乘黄羽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黑脸道:“丫头,我要的搬运呢?”
小丫头挠了挠惺忪的睡眼,打哈欠道:“还差点,你着急的话就先上一点咯!”
乘黄羽气道:“妖兽都爬过山腰了,没有雷木滚石我扔你下去吗?”
班九挠着胖嘟嘟的小手嘟囔道:“区区三千雷木滚石,着急忙慌个甚!”
“大熊,开工啦!”
一个胖乎乎小子连忙招呼人手把那些木头拼装起来。榫卯相接,齿带相扣,铺长板立木架,看得乘黄羽眼花缭乱。
乘黄羽皱眉道:“你们这是要摆弄机关?”
班九没好气道:“不然呢?石头不是用来推的,牛皮不是用来吹的,脾气大有啥用?”
乘黄羽支吾道:“我是怕你们误事!”
胖嘟嘟的小子走过来道:“九姑娘,架子搭好了!”
班九老气横生道:“架起来!”
小胖子点了点头,回去吆喝道:“都来推这个转盘!快点快点,一、二、三!”
转盘徐徐推动,机关塔咯吱张开,变成一头接入仓库,一头往外延伸的搭台,一条输送带在众人的推动下不停旋转。
“里边的人,把雷木滚石放到木板上,然后抬到这边来!”
“台上的人看着点,小心石头砸下来!”
木板接二连三的抬了出来,被塔台运到百丈开外,不走楼梯不转弯,连抬都不用抬。
后边的人把木板接到车辕上,摞了三层高直接推走。
那车辕轮子低矮,仅有拳头高,本是走不动道的,可孩子们在地上铺了带卡槽的木头之后就能跑起来了。要是路上有比较大的沟沟坎坎什么的,他们就再铺一个塔台,直接把雷木滚石运到七里开外的悬崖边。
照他们这运法,哪怕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能推着五六块雷木滚石跑。
乘黄羽也是看明白了,嘀咕道:“原来是跟马车一样!”
班九不满道:“大叔,你有马匹吗?你有马车吗?你有路吗?”
“我哪知道后族这么笨蛋,连条路都没铺开。”
班九嫌弃道:“以后你蹲着尿尿吧!笨成这样还嘴硬,我拿什么拯救你哦!”
乘黄羽恼羞成怒却又不好发作,雁巢枝连忙打圆场道:“小九,你能弄几个风云台出来吗?就是我们羽族那种伸出悬崖之外观看山腰战况的台子!”
班九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打哈欠道:“得先看看地形!”
乘黄羽心动不已,山上的视线被木石遮挡难以看清下边的情势,便是有箭矢也射不出去,羽族的风云台就是专门解决这种麻烦的。他吆喝道:“跟我来!”
乘黄羽把他们两人带到断崖边上,期待道:“这里行吗?”
班九用小胖手来回盘算,沉吟道:“时间太紧,只能立骨架,大概能站四百人!”
乘黄羽高兴道:“四百人够用了,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去安排!”
“直梁柱百根,曲梁木百根,往长了弄……”
众人十万火急的赶工仍是赶不上妖兽爬山的速度,乘黄羽大声喝道:“你们继续架云台,其他人随我抵御妖兽!”
部众吆喝一声跑到悬崖边招架防守。
兽群还在百步开外,被密密麻麻的草木遮掩身形,只有那些大块头的脑袋能探出树梢。
乘黄羽心头一沉,兽群这阵势比预估的还要严峻。
眼见兽群步入百步之地,乘黄羽大声喝道:“雷木滚石!”
众人争相发力将雷木滚石投了下去,砸在峭壁上轰隆作响,吓得兽群慌乱不已。
林木被滚石砸得东倒西歪,扒开了参差不齐的视线,依稀能看到兽群移动的身影。
人群后方匆匆吼道:“大人,风云台搭起来了!”
乘黄羽惊喜道:“还不快快拿来!”
叠了七八层的木疙瘩被抬了过来,咋一看还有点像樵夫捆成堆的柴火。
乘黄羽愣道:“这玩意怎么用?”
班九观望一圈,指着断崖边喝道:“把架子抬到那去,你们让开点,先把脚架放下来,拴好拴好,榫卯咬住,那个位置插一条横木……”
木疙瘩吱吱作响,看着像是散架了一样,扣住断崖两边,横跨二十余丈。
“用铁索扣住那些齿轮,拉起来!一二三!”
吼声阵阵,木头咯吱作响往两边裂开,八对梁柱撑地而起,架起了一座长近三十丈的横桥骨架。
班九命人锁死梁柱,将梁柱和脚架锁合,再吊住桥的两端咯吱拽动。
两端的疙瘩咔擦裂开,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盘骨架,中间有个米字形的支架,悬浮在断崖上空。
班九看着空中横桥道:“没时间铺木板了,你们将就着用吧!虽然重楼木有承载千斤之能,但舞阳城的木头实在糟糕,最多能站六百人,尽量保持两端平衡,不然这崖面可能承载不住!”
乘黄羽高兴道:“放心吧!有这个架子就足够了,丫头,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他大声喝道:“风营部将两两上桥,快!”
背负弓箭的洛山卫立马向木桥冲去,木桥本就不高,身法好的护卫一个纵身就上去了,在梁木上健步如飞。需要借力的护卫也能灵巧翻上去,身形飘逸俊秀流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横桥站得满满当当。
箭手们居高临下挽弓拉弦,破空之声啸肃不绝,将妖兽射落悬崖。
怎奈滚木雷石本就不多,扔了一小会就见底了,可妖兽还是绵密不绝,气得乘黄羽破口大骂。
鱼莲凑了过来,拍着乘黄羽的后腰道:“别怕,我们准备了秘密武器!”
乘黄羽好奇道:“什么武器?”
鱼莲冲人群后吆喝一声,立马有孩子扛着十几个蜡封的桶子上来。
乘黄羽大感不妙,指着那些桶子道:“不会是鱼油吧?丫头,你可不能放火烧山啊!咱们还在山头上呢!”
“放心吧!”
鱼莲得意道:“这是我们特制的狗虚烟,那些狰兽闻了会在短期内手脚发软,虚脱无力,连山都爬不动呢!”
乘黄羽愣住了,虚抓一把胡子道:“狗须烟?”
鱼莲手臂一挥,孩子们带好面罩将桶子拉开,让桶壁变得千疮百孔好似筛子一般。
桶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冒着浓浓烟雾,闻了让人作呕,孩子们一脚把那些桶子踹了下去。
鱼莲给他分了一个面罩叮嘱道:“戴上!”
“这啥味啊?”
乘黄羽嫌弃道:“熏得跟个裹脚布一样!”
鱼莲不满道:“那你去闻狗虚烟吧!闻了之后顶多瘟病一场不会死人的!”
乘黄羽心下一惊,看着山脚的烟雾道:“这浓烟有毒?”
“没点毒怎么对付妖兽?”
“可这烟雾是往上飘的啊?”
“所以才让你带面罩啊!”
乘黄羽欲哭无泪,气道:“你个小丫头哪来的一肚子坏水?”
鱼莲抄起棍子拍了他屁股一记,怒道:“你这黑心的大坏蛋,欺负人不说还恩将仇报,要是没有狗虚烟,这么多妖兽上来了你们扛得住吗?”
乘黄羽往下一瞧,果真看见有不少妖兽停了下了,躺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像得了瘟病一样。
乘黄羽乐道:“这狗虚烟是你家大人造的?”
“当然不是!”
鱼莲扛着棍子往下瞧:“这狗虚烟是木大叔和医馆的人研究出来的,可管用咧!”
浓烟笼罩之下狰兽们纷纷趴倒,只有成妖的大块头和少数成精的狰兽不受影响。
乘黄羽奇道:“这浓烟好像对大妖没用啊!”
“所以得我们出马啊!”鱼莲撸起袖子道:“那边的大妖交给我们!”
“你们?”
学宫里走来六个孩子。
白衣白发少年郎,手上拿着一把寒气森森的白玉宝剑,面容俊秀冷若冰霜。
墩胖圆润的女娃娃,身穿黑白两色布衣,手上带着一双荧光闪闪的兽皮手套,在那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桃李年华的英秀女子,一身青衫磊落洒脱,手上握有一把青竹长剑,眉眼清澈气韵幽幽。
还有一个持拿法杖的金发少年站在雁巢枝和乐松寒身边,他腰挂一枚荧光玉佩,桀骜不羁又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