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乐城几经闹腾最终还是没有乱起来,让心思各异的众人唠叨不已。
秋庭院里,罗侯看着捷楼族部众平静道:“山水城初具规模,你们劳作七年辛苦了!”
博罗子等人微微颔首,要是没意外的话罗侯要打发他们去后族了。果不其然,罗侯对着风叶吩咐道:“小叶,明天率建业部众去祭乐城帮衬一二,相关事务与观广知商议即可。”
风叶抱拳揖礼显得闷闷不乐。
“妹喜、博罗子、铁定,米奈、小鹿、礼织织,你们收拾一番明日随我出门游学,目的地:捷楼族衍城!”
衍城?博罗子愣了一小会后嘴皮子哆嗦道:“大人,你,你要去衍城了?”
罗侯平静道:“得去看看了!”
“谢大人!谢谢啊!谢谢!”
博罗子哇的哭出声来,两行老泪沿着面颊流淌。
捷楼族赤地千里鸟兽绝迹,每年饿死人口不下数万。他们一身力气却不能为族中奉献,反而去给外族救火,眼睁睁地看着后族糟蹋米粮,看着一车车粮草运往雪原,他们内心的煎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三江族在大人的关照下重见天日,祭乐城在大人的关照下起死回生,便是强横如羽族也要大人帮衬才能渡过兽潮之灾,而今这好事终于轮到捷楼族了,博罗子喜极而泣任由泪水打湿面颊。
罗侯看着他的模样嫌弃道:“哭的这么惨?看来是不欢迎我过去了!”
“别,不,不是…”
博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袖子上,看得众人好笑又嫌弃。
出游的消息当天就传开了,平静不久的大荒再次闹腾起来。
灵族只觉事机不对,他们横在山水部和捷楼族之间,这事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其他各族争相观望,之前山水部不是欺负南荒就是在欺负南荒的路上,连善恩和神王都被关了两个月,而灵族那群杂碎只知道看热闹,而今报应总算来了。
十辆马车在众人翘首企盼中慢悠悠的出城,结果刚出门就被人堵了。
来人身形魁伟提枪披挂,骑着一只头长对角、马脸狼牙的狰狞凶兽,一看就不好惹。
鱼莲策马冲了上来,兴冲冲地吆喝道:“呔!哪来的小贼,竟敢堵我家宫主大人去路?”
神锋气得脸都黑了却又不好发作,四下张望又寻不着罗侯的踪影,只得大声道:“能与同行否?”
鱼莲乐道:“否什么否?去外边跟着,别打扰我家宫主大人休息!”
神锋又瞄了一眼才发现罗侯躺在马车上,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奴伺候。
鱼莲策马奔腾一溜烟就没影了,临走还不忘吆喝道:“牧大叔,这人就交给你啦!”
牧黄尘哭笑不得,上来揖礼道:“见过道友,车驾不便靠近,还请道友外围同行。”
神锋见他修为不俗却做役卒打扮,不由奇道:“你是何人?”
牧黄尘揖手道:“山水部役卒牧黄尘,有礼了!”
神锋面露古怪之色,他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偷了清和丹丹方,却没想到碰上正主了,他不想和鸡鸣狗盗之辈混迹一窝,又不想错过罗侯的指点,点个头便算应过连招呼都不打。
牧黄尘也是抿嘴一笑揭过,牵着马驹缓缓前行。
有马怎么不骑?神锋正狐疑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罗侯的声音:“下来走路!”
神锋一脸狐疑的望过去,罗侯没有同他说话但他确实听到了罗侯的声音。
一席涟漪从天而降将他掀落下马,还顺手封了他的气血和魔力,罗侯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心神内敛,目视前方九步开外,呼吸之时将气匀至脚踵。”
这等内息之法在灵光境后还能有用处?神锋一脸狐疑的照做。
“笨蛋,杵在那干嘛?跟上队伍,保持呼吸!”
神锋再次愣住了,修炼内息不是要静坐入定吗?怎么还要边走边练?队伍里除了偷丹贼和一个瘦皮猴之外也没人走路了呀?
他多看了那瘦皮猴一眼,其人双目炯炯精神矍铄,腰后别着一根三节棍,两手奇长垂至膝盖,走动之时一轻一重的,可他步伐灵巧又不像个瘸子,可能身法还要在他之上。
怪人怪事!
神锋嘟囔一声抬脚前行,却发现自己没法在走动之时兼顾内息。行走之时筋肉紧缩、血脉盈沛,气息连股肱都下不去,膂力震荡还会冲撞气机让他格外难受。
“让你的步伐跟着呼吸走,一息几步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呼吸平缓下来,哪怕你一步一息也没人笑话你…”
“脑袋别僵得像块朽木一样,让你控制内息不是让你摆姿势,手该晃就晃…”
神锋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得到了指点,更没想到这个指点居然是走路,而自己连走路都做不好。
气机一阵一阵的冲撞,神锋不是走神就是昏沉,连脑袋都有些痛楚起来。
半日之后,在一声开饭中迎来了歇脚时间,神锋面皮潮红浑身难受,只觉撑胀阻塞又虚无空落,连呼吸都几欲作呕。
“一群不开窍的笨蛋,真是头疼啊!”
罗侯叹息一声吩咐道:“造饭,摆擂,第一局让大憨和铁疙瘩上。”
大憨和铁疙瘩?神锋还没听明白就看见关山被小鱼莲揪了出来,然后小丫头又跑过来拽自己的袖子热络道:“以后你的绰号就叫铁疙瘩啦,赶紧上台,表现好一点哦!”
神锋纳闷道:“为何唤吾此名?”
小丫头理所当然道:“大伙都是布衣裳,就你穿银带铁的,不叫你铁疙瘩叫啥?”
“魔力和气血已被封存,要如何打?”
鱼莲抱怨道:“打个架还啰哩啰嗦,上去吧你!别丢咱们使枪人的脸哦!”
神锋有些心虚,路上不是头晕就是气胀,现在拿枪都有点轻浮,不过打一个炼血境的大憨应该是没问题的。
鱼莲在场边吆喝道:“演武第一场,铁疙瘩对大憨,开打!”
“噢!大憨冲了上去,铁疙瘩抬手捅一记阴枪,大憨硬挨了这个枪花,然后呼了铁疙瘩一巴掌!哎呀!铁疙瘩看着晕乎乎的好像不太行呀!大憨打在铁疙瘩身上哐哐做响,这铁皮是真的硬啊,可惜只有挨打的份呀…”
神锋鼻子都快气歪了,你看热闹就看热闹叽叽歪歪个啥?要是他气血和魔力还在的话大憨早被捅死千百回了。
“重拳打脸!噢!铁疙瘩脸上没有铁,鼻青脸肿了!吐血了!”
“噢!倒地不起了!大憨胜!”
看热闹的都是捂嘴偷笑,鱼莲那奶声奶气的吆喝比打斗还精彩。
神锋猜到自己可能会输,但没想到输得这么难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异族人该不是在特意整蛊自己吧?
又一个小子上来清嗓道:“第二场演武:牧黄尘对战丑奴儿!我是比赛的说书人:羽八!”
“鼻青脸肿的神将之子,请你腾一下地方!”
神锋气啊!要是魔力和气血还在的话绝对一枪扎死这个嘴欠的。
羽八也不管他,摇着羽扇自顾道:“左边的黑衣丫头就是丑奴儿,身瘦脸圆长得一副山猫样,虽然年幼却已是巫婆开蒙境,黑牢狱里新晋的宠儿,也是宫主大人剖腹浣肠后从死人堆里救下的遗孤。据说她整天跟着巫婆们抠鼻掏肛、茹毛饮血,也不知有几分本事?”
这话一出口大伙手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右边的脏辫汉子绰号牧大黄,人中黄之黄。”
弟子们忍无可忍臭骂道:“羽八你个嘴欠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羽八嘿嘿一笑,摇着羽扇道:“做人别太矫情,这点粗鄙之语都听不进去,将来如何面对敌人的刀剑唇舌?”
弟子们骂骂咧咧道:“臭不要脸的…”
羽八摇了摇扇子道:“莫着急莫着急,等我忙完正事再与尔等较量!”
“学宫里怎么出了这一张臭嘴…”
众人骂骂咧咧丝毫不影响羽八的雅兴,他笑着继续道:“大黄是山水部前任安定门门主,卖命七年无人问,偷丹一闹天下知。本该千刀万剐、夷灭九族的罪孽却只削了顶上高冠,这位老门主也有他的幸运之处啊!”
“虽然风光不再,但他灵光境中期圆满的修为却没打半点折扣…”
牧黄尘和丑奴儿揖礼过后直接开打,都不带看那乌鸦一眼。
羽八也没指望两人待见自己,自说自话道:“见面直接开打,他们很清楚彼此的微妙关系啊!”
“牧大黄因为打伤巫婆卖身山水部,打压老巫婆在前欺负小巫婆在后,一条道走到黑啊!”
“好家伙!上来就给丑奴儿一巴掌,这掌留了不少情面啊,只是打得小丫头四脚爬行、狼突豕奔。”
众人侧目不已,牧黄尘只是一记普通的反手格挡,丑奴儿也只是在地面撑了一掌,怎么到这家伙嘴里全不是味了呢?
“丑奴儿跑得贼快,牧大黄就算四蹄狂奔也差了点距离,看来封了魔力之后这位老门主也拿不出赢疾风胜白羽的速度了。”
“一味逃命怎么能反败为胜?丑奴儿不克服心里的恐惧和血脉压制,只会被对手凌辱到死…”
“你闭嘴!”
看众们受不了他恶心的陈词直接骂出声来,让场面再次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