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锦言话里话外带着威胁，如今他是圣上面前的红人，父亲和哥哥还手握兵权，周均至不得不避其锋芒。
周均至表情阴晴难辨，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林大人今日的提点，周某记在心上了。”
“那便好。”
说完，林锦言便护着我离开。
秦怡上前拽住了周均至的手臂，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锦言将我送到女眷这边时，面带犹豫的唤了我一声。
“阿瑶……”
“怎么了吗？”
“你……你认识定国公吗？”
这一刻，我有些想要和他坦白一切。
坦白那些恨，那些折磨。
但最终，我还是咽了下去。
我能感受到林锦言对我不同寻常的感情，若只是大发善心，他不必做到如此。
如果他知道我嫁过人，知道我在土匪窝里被人凌辱，还会像如今这样对待我吗？
他会不会嫌弃我？
会不会觉得……我脏。
我不敢赌。
走到今日，手刃仇人近在咫尺，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所以我只是垂眼：“我不过是个孤女，哪有那样的福气认识定国公呢。”
宴会后，我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注视着我。
回眸看到的就是秦怡那淬了毒的目光。
周均至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怀疑自己认错。
秦怡不会。
所以此刻，她确定了我就是蒋窈。
不过她是不会告诉周均至的。
毕竟如今的我是镇北侯府的人，比她这个小县令之女要有用得多。
周均至能为了她将我扔在土匪窝，难免不会为了哄我原谅而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聪明如她，定然不会冒这个险。
思及此，我便在晚风中缓缓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来。
又过了几日，我再次带着云雀去了天香楼。
这一次，我是在周均至审视的目光中走向雅座的。
今日戏台上唱的是秦香莲状告陈世美，我支着下巴听得起劲。
当那句“生身父母不敬仰，要杀发妻害儿郎”唱出时，周均至终于忍不住了。
“姜姑娘。”
“又是你？”
我拧着眉，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周均至却不恼，只朝我躬身致歉：“上次是我唐突了姑娘，还往姑娘莫见怪。”
我抿抿唇，一副苦难的模样：“算了。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下次你可千万别认错人了。”
“那是自然。”周均至将店小二招过来，“这里的轻云酪最是有名，是用新鲜的牛乳制作而成，今日姑娘的消费都记我账上，就当是赔罪了。”
我说他为何如此轻易的揭过，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在那些清贫的日子里，牛乳是来之不易的好东西。
有一次周均至去县里卖草药，刚巧遇上酒楼将不新鲜的牛乳便宜贱卖。
他好心花一文钱给我带了一份回来。
当夜，我全身都起了疹子，上吐下泻一整晚。
次日他背着我去县里找大夫，这才得知，原来我牛乳过敏。
蒋窈不能吃轻云酪，但我是姜瑶。
世上不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连过敏的物件都一样。
店小二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便送来轻云酪。
“姜姑娘快尝尝，可还合口味。”
我毫不犹豫的端起面前的甜点，往嘴里送了一口。
“入口柔软，清甜不腻。果真如名字一般，像是吃了一口云进去呢。”
我赞赏着一口接一口，不一会，就送了大半碗轻云酪下肚。
周均至紧紧盯着我，不肯错过我一丝一毫的变化。
很可惜，让他失望了。
一曲戏唱完，我也依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时候不早了，今日多谢国公爷招待了。”
周均至的面色不好看，却还是保持着风度：“姜姑娘喜欢就好。”
在他失望的眼神中，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马车一拐弯，隐入深巷中。
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处药堂。
当我接过药童递给我的东西时，一双熟悉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蒋窈，你还不承认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