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越嫔,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皇后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铃声一般,越嫔听着只觉得耳朵间嗡嗡作响。此时床上躺着的两人先后醒来。段才人在感到自己腹中的重量消失后,不顾一旁太医跟宫女的阻拦,带着还在淌血的下身就跪了下来:“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给嫔妾做主啊!嫔妾的孩子,嫔妾的孩子已经成形了啊。”说罢倒在她身边的宫女怀里泣不成声。“愣着做什么,快把段才人扶回去。”皇上的语气令人听不出喜怒,一旁的宫女战战兢兢地照做。而此时躺在榻上据说是为了护着段才人把自己伤到了的周贵嫔也勉强起身行礼道:“皇上,谋害皇嗣可是重罪,请您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啊!”本以为自己今天这段舍己为人的戏码和刚刚那番话总得让皇上对自己改观,谁知周贵嫔却看见了他眼底的寒意。她心里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这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会关心。”周贵嫔竟从他眼里看出了深深的厌恶。怎么会这样。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吗?难道皇上知道了?沈时晏此时几乎不能在这虚伪肮脏的房间里待下去,好一个德妃,上辈子就是用这副嘴脸来哄骗自己看重她的吗?他冷笑一声,淡淡道:“来人,将越嫔打入冷宫。”说罢,拂袖而去。只在踏出门口时,听见沈韫玉的心声。【父皇今天心情好差啊...是难受了吗】皇上脚步一顿,侧过头去,就见那对母女都用着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他顿时心头一软。自那天后,皇上来永和宫的频率越来越高,蕙贵人都觉得有种自己又变成当年那个宠妃的错觉了。...越府。越治松在房内来回踱步。越从云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茶盏:“爹,你也别在这乱晃了,想想办法啊,小妹现在还在冷宫受苦呢。”“想办法,我怎么没想办法?”越治松想到今日皇上在朝中对他的苛责,只觉得头都要大了,“按理你这次立了功,中秋宫宴上你妹妹的位份还能往上头升一升,她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暗算别人就算了竟然还留下了把柄。”好家伙,敢情他最关心的不是女儿为什么要去害别人,而是为什么害人了还留下了证据。“行了爹,你也别说妹妹了,她这回可吃够苦头了。”越治松也心疼自己的女儿,于是怒火上头直接开始说起了圣上不是:“皇上这般对待功臣之后,就不怕我们这些老臣心寒?”在越府埋伏的暗卫回到宫中一五一十地把原话都复述给了皇上听。越说他头就越低,在瞥见皇上的脸色后恨不得把自己都埋进地里。只是。“他,他还说...”“还有?!”皇上简直要冷笑出声,谁给他的胆子,“支支吾吾做什么,说。”“是。”暗卫咽了咽口水,“越尚书还说,白帝城托孤之时...可自取之。” 暗卫觉得疯了的是越治松,受苦的是自己,看皇上这眼神,他都感觉自己快被凌迟了。“白帝城托孤,他竟把朕比作刘禅!”皇上让暗卫退下,继续盯着越府的一举一动,自己则灌了口浓茶,勉强压制住了怒火。这白帝城托孤的典故是刘备把刘禅托付给诸葛亮,并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而巧就巧在,当今圣上也是少年帝王,这越治松正是前朝的股肱之臣,这般恰当的比喻,由此可见此人不轨之心已久。也难怪玉儿说那女人当了贵妃后竟敢偷情还生下野种。有这样的爹,养出什么样的女儿都不奇怪。但到底七公主还是自己的女儿,他得好好想想让谁来代为抚养她。...大皇子在皇子所听说自己母妃被降位的时候就急着想跑到后宫去找母妃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却被身边的小太监们拦下:“大皇子,过几天皇上就要来考校您功课呢!您这会跑出去不是让皇上更生气吗!”大皇子知道父皇向来看重他们的学习,为了不给母妃添堵,他只好按捺住了心里的不安。只是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在听闻自己母妃受了伤后他终于憋不住了,不顾身边侍从们的阻拦就跑回了宫中。“咳咳,是焱儿?你怎么来了?”周贵嫔皱眉撑起身子,道:“你这时间不应当在皇子所吗?”大皇子看着不复往日繁华的殿内——内务府的人已经来过把不符合规制的装饰都搬走了,再看着身边少了人伺候面色苍白的母妃——降位后宫女也被带走了几个,不由得悲从中来:“母妃!父皇好狠的心,如何舍得这般对你!”这也是周贵嫔想问的。只是她不敢。这会儿子替她问出来鸣不平倒是叫她心里宽慰不少。只是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随即步入殿中,他语气低沉叫人猜不透其中的情绪:“焱儿,你该问问你母妃,究竟谁才是那个心狠的。”周贵嫔起身欲行礼的身子僵住了。他这话让她不敢深思,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然而周贵嫔这些年不止做了,且做得还不少,半夜梦回见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手上染了多少条人命。早在段才人那,皇上冷淡的态度就让她心里起了疑心。而如今的问话更是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怀疑。皇上他知道了自己这些年干的事了。所以才会因一些小事降了她的位,又在她设计立功后不理不睬。“皇上...”周贵嫔的眼里泛起了央求:“求您,让焱儿先出去吧。”皇上本来也无意让这么小的孩子就亲眼目睹自己生母的不堪,于是挥挥手,就有两个宫人来将大皇子带走。只是小孩子身体娇嫩,两个宫人在没得到皇上的许可下也不敢用力,竟叫他挣脱了重围径直跪在了周贵嫔床前。“父皇,母妃,儿臣长大了,有什么是不能叫儿臣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