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闻言也就歇了这个吃瓜的心思。
但是皇上此时在殿内听见了女儿的心声。根据这些天来皇上的切身体会,他明白这心声在女儿情绪越激动时,那声音就越响。就比如现在,虽然她心里说着不在乎,可以等晚上再来问,但实际上她那个不甘的情绪已经让她的声音无数倍的放大,因此隔了一道墙他也能清晰地听见。皇上还没见过女儿这么黏自己,不由得心里有几分骄傲。瞧瞧,这些就是他的人格魅力!皇上想着女儿难得有事要问自己,莫非是功课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不过想来也是,这些天给她布置的功课,就她哥哥们当时也磨蹭了许久才写完,对于初学者还是有些难度的,想必是来问这些事情的。皇上顿时慈父属性大爆发,命一旁倒茶的小桂子去外头把六公主请进来。倒是一旁的叶昕放下手中的奏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养心殿的隔音效果甚好——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外头偷听,他刚才一点外头的声音都没听见,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能察觉六公主在外头的。不过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他压根没往灵异的方向去想,只是莫名想到自己隔壁家那只闻到肉香味就格外兴奋的大狗,平日里也是如此,明明他觉得自己开小灶可隐蔽了,偏偏每次端着碗抬头就能看见那只狗对着自己的碗傻乐。最后不得不分它几块肉吃——没错,它甚至只肯吃肉。想到这,叶昕便恍然大悟,大概这就是某种天赋。皇上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半文盲臣子在心里把他比作了什么东西,只想着到时候给他炫耀一下自己女儿学得如何。他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在大臣们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就比如今天他的乖女给他做了什么手工啊,荷包啊之类的,通通都拿去跟人炫耀。当然皇上炫耀的动作还是偏委婉一点的,也就是不经意的把那个闺女给他绣的荷包挂在腰上,再装作不经意地掉下去,命苏顺福去捡,再悄咪咪露给大臣看一眼。不过他自认为隐蔽,在那群人精面前就跟晃着给他们炫耀“看看,这是朕女儿做的”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因此这些日子朝臣们都觉得这官仿佛更难做了一般。这不仅得猜现在皇上是什么心思,还得猜着小公主绣的都是什么东西。那皇上有心声作弊器,他们可没有,但凡猜错了,就会受到皇上的一个白眼。不过久而久之他们也明白,反正就往死里夸。像什么不重要,什么玩意难绣还寓意好,那就是什么,最后再夸一夸公主有孝心,也就糊弄过去了。就譬如此时,叶昕就严阵以待。作为这些天在皇上面前格外得脸的重臣,他也是饱受了小公主那绣工的折磨。但是他近日跟同僚专门研习过一会,心想这会儿肯定能够猜对。在他满怀期待等着小公主进来给他一个惊喜时,没想到君臣两人心里想的都不对,沈韫玉进来行了个礼便开门见山地问起早上那溺水的事情。皇上:“......”原来朕确实是没有八卦重要的。 叶昕:“......”这是我能听的吗?我要不要回避一下?皇上沉默了,觉得自己先前对女儿的一切猜测都有点太过于妄想了,竟然想着她能够找自己来问功课。但到底心中还抱了几分期待,问道:“这种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问的...父皇问你,你功课做的如何了?”沈韫玉:“......?”“父皇,儿臣昨日不就给你了。”【怎么还能冤枉人呢!不就昨天晚上你抱着母妃要那啥的时候...】皇上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昨晚这丫头非得在就寝前拿着那玩意儿给自己看,他随手就把它放在了桌上。生怕她把这事儿说出来,让自己在这臣子面前失了面子,连忙说道:“对对对,父皇记起来了。”“微臣...要不先去外头候着...?”虽然一早就听闻了曾经的德妃娘娘过世了,心中对这也是颇为好奇,但这宫中密辛他还是回避一下好。一旁叶昕迟疑的声音响起,皇上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留下便是,有什么事你不能听的吗?”皇上平日里哄妃子的话说多了,这会对着叶昕张口就来。果然,叶昕闻言心中十分感动,被这大猪蹄子的话哄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心里想着皇上对自己也太好了。况且,咱就是说,这八卦真是人的本性吧,谁会拒绝八卦呢?叶昕年纪也不大,当年刚成年便为了生计去当了兵,这会儿也就比大皇子大了没几岁,虽然在别人身上已经是可以做爹的年纪了,但到底他还没有成家,而且因着家里的重担轻了不少,大仇得报,这会儿心性倒偏向了个小孩一般。于是皇上便见着两个“小孩”睁着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在酒楼里他看见的,期待说书先生的那帮子孩童一般。而且不只是他们,就连苏顺福都默默挪了挪脚步看了过来,他昨日被皇上遣去寻周庶人,自然也没听全。皇上失笑,心里想着这苏顺福像是被玉儿带的也越发有童趣了一般,明明平日里都是十分正经的。但这个变化他也不能说是不好。先前在养心殿他忙着批改奏章,回头就便看见这苏顺福板着一张脸站在原地,像是别人欠他钱一般,而且少说得是欠了半个国库。都说环境能影响一个人,自然是如此。平日里在这严肃的氛围下,他压力也大一些,但现在像是被六公主感染了一样,这养心殿内的宫人都仿佛有了几分活力,他休憩之余见着这些笑脸,心中也畅快不少。这会他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便也愿意惯着他们,轻咳一声道:“你们是想知道这段贵人是如何能将冷宫中的妃子害死的?”想起昨日同段贵人的谈话,他不由得叹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