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正往自己嘴里疯狂塞肉的叶睿聪被自己的爹娘拍了一下,本来皱着眉头想要发火,但被亲爹暗戳戳地指向那圣旨,看见这景象,心里也不由得飘忽起来,想着是否自己家要发达了。
先前他总听他娘唠叨他姐姐分明进了宫,这会都当上妃位了,竟然也不知道支援家里几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原本是不以为然的,自己家在当地也还算是富裕的,家里从不短他吃喝,而且比起这个早早进宫的姐姐,父母更为偏爱他,日后家中所有资产都是他的,原本在那边陲小镇他都觉着自己是人生赢家了。只是这会儿来到宫中,才发觉自己原本可真是井底之蛙,与这宫中的生活相比他在家里倒像是做苦修的一样。最可恨的是他那姐姐,享受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不知道把家里人接过来。他用手随意抹了把嘴角的油渍,一双因为肥胖而显得肿胀的眼睛突然散发出精光,忍不住看那拿着圣旨的太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看一看皇帝给他颁了什么官。然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履皇极之尊,经人道之大,庆流天绪,式见本枝之蕃,礼主国公,用昭车服之等。匪扬赞命,穆化风。皇第六女、懿质自持,芳仪日至,虽越在于幼龄,已积流于惠声。宝婺占祥,既协天孙之象。沁园疏宠,未开帝女之封。宜择美名,诞盼显册,于戏,事当师盖通酌于前规,教务,因亲,匪专古,留于私爱,往绥柔度,永格多休,可封昭瑞公主。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钦此。”苏顺福的声音不似一般太监那样的阴沉尖细,反倒更有穿透力,尾音扬长也不显得刺耳。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这话就仿佛敲钟一样,一声一声敲在他们的心里,把他们震的都回不过神来。叶家人脸色顿时一沉,瞧着半点都没为六公主高兴的模样,被皇上看在了眼里,他皱了皱眉,明白了先前蕙妃的犹豫是为了什么,心中也有了计较。此时,底下的大臣中。严明之听了这一长串的溢美之词以及最后给的封号,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作为一路陪着皇上,从当年的太子到现在的帝王的人,他私心里觉得自己与他也算是从小的交情,心中是将他当做兄长一样敬重。虽然先前总觉得他孤家寡人的几分可怜,但他也不知道如今这副模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好事。自古帝王都是高处不胜寒固然令人唏嘘,但若是有了软肋...然而看着端坐在高台上显然也是一副被惊到的模样的六公主,那长相与她父亲有几分神似,让他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喜欢,更别提是皇上了。在看皇上如今脸上洋溢着的,带着几分骄傲的神情。严明之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自从当年贵妃掌权那段阴暗的时光过后,他再没见过皇帝如此真心的笑容了。也罢,他是皇上。册封自己的女儿又算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些默认的规则罢了。百姓们在乎的永远的都是皇帝能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他们皇室的八卦。于是只是一番犹豫后。他便掀起袍子站起身行礼拱手道:“六公主殿下资性淑嘉。昭,晓也,瑞,节信也。此二字意佳兆,为天子之祝福,亦陛下于社稷之期望。臣于此祝昭瑞殿下秋绥冬禧,福暖四季,风禾尽起。” 一句话说毕,又深深行了个大礼。【唉,这就是差距】【反观叶昕,上来不说句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不错了】“爱卿免礼。”皇上见自己这吏部尚书马上就给了台阶,心中十分满意,至于沈韫玉锐评叶昕的那段话...没毛病,他还真有可能说出口。越治松听了这话,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严明之这话说着好听,其实不就是在为皇上行为找了个为江山社稷祈福的名头吗?说白了就是戴高帽子呗,这谁不会?但因为他家自己就有个公主,这会儿虽然不满皇上的任性举止,但想到七公主,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是和他利益相关的事情。这大公主的封号比妹妹的下来的晚便已经是丢了脸,他可不希望远在宫中的七公主也因为这事儿丢了脸。——距离七公主的生辰也不远了,要是皇上看他表现不好,不给他孙女封号了如何?到底是自己独女的唯一血脉。此时有严明知这个吏部尚书带头,身边一众皇上的近臣也跟着应声,越治松生怕自己应慢了在皇上面前混不着眼熟,于是也连忙起身准备送上几句吉祥话。——况且这要是晚了,吉利话都被其他人说完了,要说些什么得绞尽脑汁的想啊。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在他刚起身的时候,一个他认不出具体叫什么但依稀记得应当是周家那边的人跪了下来,语气惶恐:“皇上万万不可啊,长幼尊卑乃古训,大公主如今还未有封号,岂可直接册封六公主!这事可从未有先例啊!”越治松一下子拱着手尬在原地,这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余光瞥去,果然见了周进朝着自己在阴笑,整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官职做到了他这份上,便争的不是人是口气了,先前他的二儿子就因为他们周家被莫名其妙关在了衙门里,京城中还谣言四起的,那些个青年人都躲着他走。有这么一个黑点,想必以后这仕途也是走不稳妥,这会儿他自个还被这周家的人针对。越治松只觉得自己额头突突地在跳。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会儿就算他心中对皇上这举动有所不满,但有了周进这一番挑拨,他也忍不住开口直接怼道:“若长幼尊卑都是古训。那先帝为何能登上皇位?”他不敢拿皇上说事儿,只好搬出了先帝。太后听了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