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芳本是良家子,豆蔻年华时便出落的亭亭玉立,袅袅娜娜,本来是一个商户千金,家里虽不是顶级豪富之家,但也颇过得去。
家中父母对她十分溺爱,自幼当官家小姐一般养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在音律一道,更是很有天赋,春日听着树上的鸟鸣,便能用玉笛即兴奏得一曲《春日绯》,风靡全城。然而,谁也没料到,一朝家道中落,父母身亡,好好的一个小户千金,居然流落风尘。她不愿以色侍人,恰逢云芳阁的妈妈接待知府,然而知府好音律,她凭借着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帮云芳阁的妈妈解决了困境,给自己取得了一线生机。而后,她也因此声名大涨,后来她更是凭借着自己的才华,成为了秦南城首屈一指的“大家”,在青楼之中,唯有才华出众有所建树的清官,才能被称为大家。然而她越长越美,在此泥淖之中,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实在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京都的一个小侯爷便仗着自身权势,想要霸占她,而走投无路之际,得到了楚王百里长亭的相助。百里长亭,容貌出众,温文尔雅,在音律方面也很有造诣,正是她心中所求的知己,两个人愈发的和睦。而后,楚王回到自己的封地,给她送了一封信。皖宁问:“什么信?”说起楚王,美貌的女子脸上浮起羞涩的红:“他说要为我赎身,让我到他的宅子里。”尚清芳脸上出现痴痴的爱意:“我年纪也不小了,楚王更是知我懂我之人,他又不是长久在此处,能保我一时,又怎么可能保我一世?人不在眼前,情谊很容易就断了的。”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女儿家,可是像楚王那样位高权重,宽厚善良的人又有几个呢?况且他还懂她音律中的哀愁和彷徨,看着她的眼底总是充满爱怜。皖宁问:“你答应了吗?”尚清芳点了点头:“我正准备给楚王去信。然而,信还没写成,怪事就发生了。”“什么怪事?”尚清芳道:“第二日我醒来,便发现我没写完的信不见了,反而摆放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白纸,纸上只有一句,嫁楚王者死。”“我云芳阁中,是有会写字的姐妹的,然而每个人的字迹我都认得,都不是。”“我有一个百宝箱,箱子的钥匙只有我有,那日我要取东西,让阿碧去取,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我百宝箱里的那件东西不见了,而取而代之的,是放在里面的一个布娃娃,布娃娃上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含着诅咒,也是若嫁楚王则死。”“这是第三次,以前都是恫吓,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可能,楚王身边美人无数,便是不想我去。”皖宁摇了摇头:“不是楚王那边的人。如果想要害你,不如等你到了楚地,或者府中,不是更好下手?”而且,她知道楚王之妻周氏,可是主动给楚王纳了不少人,环肥燕瘦,各有风韵,一个当家主母,既然都主动替丈夫纳妾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不是更好拿捏?尚清芳道:“那,你是说我身边的人?她们不想让我嫁给楚王?可是他们与楚王并无交集,我若走了,姐妹们不是更好出头?”她在云芳阁压着群芳这么多年,她知道,好几位都颇有微词。皖宁道:“或者,有人默默喜欢楚王,不希望你嫁给他。”楚王妾室,或许对于名门千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他们这样出身的人而言,这几乎已经是他们能够攀上的最高枝了。 皖宁问:“那什么人和楚王接触过呢?”尚清芳叹息道:“不是我不怀疑阁中的姐妹,而是我与楚王相交都在外面,府中姐妹应该不怎么知道。”皖宁道:“能在大家屋子里放字条,换宝盒,然后给马车动手脚的人,一定是云芳阁里的人。如果可以,我想在府中各位姑娘的房间里看看,不知道妥不妥当?”那老妈子看了看尚清芳,现在这才是她的摇钱树,不管是嫁给楚王得到一大笔赎金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她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去叫姑娘们起来。”她说着,目光不停的落在皖宁脸上,心中暗暗心惊。皖宁重新蒙了脸,拿上斗笠戴上,然后对着陆九章道:“九……哥哥,在这儿等我。”女子的闺房,还是她来进比较好。云芳阁中有七位姑娘,都有婢女,龟公小厮也有几个,但是在后院,不和姑娘们的房间一堆。被喊起来的时候,那些姑娘脾气非常不好,不停的对着来搜查的皖宁翻白眼,冷嘲热讽着尚清芳。皖宁花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将所有房间查看了一番。然后,拿了点东西来到大堂内,让尚清芳将之前的字条和布娃娃都拿了出来。皖宁给陆九章看。闺阁里面,会书画的姑娘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一点痕迹,皖宁将他们写过字的纸一一对应。旁边一个女子香粉熏人:“查吧,一点小事就闹得阁中不得安宁,哼,果然不愧是大家呢,咱们云芳阁的顶梁柱呢。”陆九章低声和皖宁说了几句,然后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个箱子,然后让所有的姑娘婢女小厮全部用大拇指沾了墨,然后道:“我这个箱子,已经下了道术,只需要按一下,等个两炷香时间,就知道是谁写的字了。不知道各位敢不敢试一试?”“有什么不敢的?”刚才那个冷嘲热讽的女子率先走了过来,然后沾了墨迹,然后手伸入箱子里,按了下去。除了尚清芳,阁中的所有人都按了一遍。然后箱子便被放在了旁边。陆九章低头看着桌上的事物,皖宁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然后拿起那本字帖,问:“不知道这个字帖是谁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站了出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们。皖宁道:“我所知,尚大家说出的几位会写字的姑娘里,似乎没有姑娘吧。”那少女抖了抖:“我,我不过是刚感兴趣,才开始准备学。”阿碧陡然间跳了起来:“学什么学?快!给她那笔,让她写一写,一个人的字迹肯定是改不掉的。就是她想害我们姑娘!”那少女泪眼汪汪,看了看那布娃娃和纸上的字,大喊:“我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