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北理城之事,他们直奔京都。
腊月二十四,这一年,他们在新一年来临之前回到了京都。去时秋高气爽,回来雪满山河。新年还没到,就有爆竹声响了,小孩子捂着耳朵,在大街小巷中飞奔,一派的欢天喜地。公主府的人听闻陆建安回来了,早早就等着了。这两三个月,安阳公主和陆明齐大吵了几次,陆昙珠为了调和两个人的关系也是耗尽心血。陆九章刚刚封相回京,陆建安便被皇帝派了秘密任务,北疆之地,虽然互通有无以后近几年太平,但是毕竟苦寒之地。安阳公主不愿意去,陆明齐却觉得受皇帝重用,年轻人就该去闯一闯。然而没想到这一去各种纷繁消息传来,本来因为陆九章之事而冷战的二人更是吵得不可开交。这次听闻陆建安归来,两个人都暂时放下了冷战之意,和陆昙珠一起来等候。他们看到陆九章位于最前,都来不及愤恨不甘,一心只想看陆建安,终于在后面看到陆建安的时候,安阳公主当即有点绷不住。黑了那么多,瘦了那么多,这是受了多少苦!“建安!”“弟弟!”一家三口齐齐奔了过去,陆建安翻身下马,走了过来。他们这行人明日进宫禀告,今日都可以回家,见到父母姐姐,陆建安朝着他们一示意,便走了过来。两三个月的历练,当时金尊玉贵的少年迅速的成长,眉宇间多了许多沉甸甸的东西。安阳公主摸着自已儿子,哽咽道:“受苦了受苦了。”便是陆明齐都忍不住转过头,红了眼。陆昙珠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安阳公主急忙道:“先回家,回家。家里什么都有。”陆建安笑道:“娘,爹,妹妹,我好得很。不过,咱们一家人先回家。”他坐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前行,调转马头的时候一个老叟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前行。车夫顿时扬起了马鞭子,叫嚷道:“快滚!”这条大道就不该是贱民走的,总有些贱民为了图少走路从这里穿行。以前遇到,他们陆府的车夫都是这样做的。然而他刚刚一扬马鞭,后面就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鞭子。车夫回头,看到是陆建安,顿时急忙道:“少爷别急,小的马上处理,马上处理。”他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看不起下等人。然而陆建安却道:“让他先走。”车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等到那位老叟颤巍巍的走完道路后,陆建安才将鞭子扔给了车夫,道:“以后,见到人,先让人先走,不得冲撞。”“……是。”车夫回答着,看着转身再次进入马车里的少爷,有点发怔。少爷这回出去,变化有点大。他拿起鞭子,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马车调转,朝着前方前行。其他人可以明日再进宫,但是陆九章却不行,于是他和皖宁在大道上便分开,陆九章去了皇宫,皖宁往家中道路走。半道上的时候遇到秦氏和陆怀钰,他们看到皖宁松了一口气,秦氏看着皖宁手指上还没完全消失的红肿,不由也有点伤心:“好好的小姐,好好的一双手,去那个危险的地方干嘛。”皖宁知道秦氏也是担心她,于是笑道:“北疆的天特别高,地特别广,站得高了,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月亮,也别有一番趣味呢。”陆怀钰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我也要去!”顿时被秦氏一顿骂:“你自已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吗?去北疆?我看你当一块生姜!”皖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舅母这骂人功夫见长呀。陆怀钰一番雄心壮志顿时被骂了回去。 秦氏看着皖宁,心中也是怜惜,一路上说着嘱咐的话,大概就是女儿家不要总要往外跑,要好好的在家,当个淑雅的女子。她的观念与皖宁并不相符合,但是她只是笑着听,并不曾反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而已。秦氏要皖宁走他们那儿去,她无父无母,听风院也一直给她留着的,这番去北疆回来,肯定受了一番罪,家里认识太医院的大夫,让他来给皖宁仔细看看。皖宁也知道秦氏是好意,不好拂意,便和周嬷嬷说了一声,让她带着明月先回宅子,她去陆府先住两天。舅父舅母也是她这个身子最亲近之人了。晚上的时候陆怀秀吵着要和她一起睡,于是两个人便在被子里说着话。她告诉陆怀柔怀孕了,最近不敢走动,然后疑惑的问皖宁:“皖宁姐姐,为什么只有男的和女的才可以生孩子?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却不可以生。”她这话也只敢问皖宁了,不管问她娘还是问她姐肯定也会被说一顿。皖宁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陆怀秀皱着眉头:“如果可以就好了,我和姐姐你这样一睡觉,就会有个可爱的小怀秀,小皖宁了。”皖宁哭笑不得。其实,她也是懵懂的,她娘亲早亡,从未有人教她,后来要和百里长风成亲的时候,皇宫中的教养嬷嬷却因为意外没来,成亲当日,百里长风赶往边关,后来回来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他登上帝位,也带来了父兄叛变战死的消息,她也与百里长风决裂。只是这一世,没有了百里长风,只有九章哥哥。想到这里,她便拉起被子,遮住自已发烫的脸。那会是什么?陆怀秀的思绪天马行空,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姐姐,喜欢一个人会是因为什么?”皖宁想起陆九章:“不知道,就觉得他很好。”陆怀秀叹息:“你说我哥吧,读书不成,武也一般,或者后来可以混个小官做做。冯霜可多读书好的人喜欢她了,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她居然就看上我哥了。”皖宁忍不住想笑,伸手捏捏她的脸:“好了,别想了。等你遇上就知道了。睡觉吧,秀秀。”她闭上眼,陆怀秀却还在冥思苦想的样子。这人和人之间的喜欢,到底是为什么?*陆九章在皇宫待了三四个时辰,等到回宅子的时候都已经丑时了,他自已洗漱回到屋子里,然后将自已屋子里的盒子翻开。皖宁是从来不许人动他的东西的。盒子里放着一张张叶子,他一直未曾送出去,叶子而已,太过普通。该给皖宁妹妹什么聘礼呢?陆九章这才想起来,他什么都没有,皖宁妹妹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他又有什么珍贵可以拿出来的。皖宁妹妹,值得这世间最珍贵之物。他将盒子关上,重新放回了第二天他一觉醒来,才知道皖宁昨夜便被秦氏带走了,以前的时候尚且还能苦苦忍耐,然而此刻,便是一天未见,他也忍耐不得。他决定去陆府。他来到陆府门外,便看到一对中年妇女带着一个高壮青年在外面探头探脑。他们看到陆九章下来,一时之间震慑于陆九章的风采,然后那高壮青年鼓足勇气上前,问道:“大人,你是要进陆府,可以帮我问问吗?”陆九章问:“问什么?”那青年笑:“就是,问问叶皖宁在不在?”陆九章看着他:“你找她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那青年有点怕:“我,我是她表哥,是她未婚夫,约定了等她长大来娶她的。”陆九章立在那里,冷淡的眉眼突然间愈发锋利,那青年不由吓得退了几步。陆九章声音微冷:“她不会嫁给你。”青年缩着,扯着脖子:“为什么?”陆九章道:“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只会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