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皖宁又收到了张灵溪的信。
她展开,却是张灵溪告诉她,他之前走得急,一个机关盒落在了他在皖宁宅子的房间里,机关盒里面有件物品很重要,本来是准备给陆九章的,结果忘了。于是嘱托皖宁先将那东西收起来,等陆九章回来以后给她。皖宁收到信,于是便坐上马车,回到宅子里,让车夫回去了,说自已等两天再去陆府。她来到之前张灵溪住的房间,然后在旁边的桌柜里,找到了一个长条状的机关盒,张灵溪在信中已经告诉了她的机关盒的开启方法。皖宁便拿着机关盒,然后坐在桌前,打开那个机关盒。无数的木质齿轮将这个盒子封闭起来,皖宁一边按着张灵溪信上所说的方法拨动着一个个齿轮,一边惊叹这机关盒的巧妙。这机关盒,也是一个无价之宝,这等巧妙设计,别看只是木盒,若是有人强行打开,那么里面的东西便会瞬间跟着自毁,不让人得到。也不知道这张家到底是什么人,从未听过,然而底蕴却是非同凡响。按下最后一个齿轮,皖宁一边猜着这木盒里面会是什么宝贝,一边将这小小的长条木盒打开。皖宁打开。等到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皖宁当即愣在了那里,心底涌起滔天巨浪。她愣了好半晌,方才伸出手,去拿起那个躺在木盒里面的东西。她的手都在颤抖。等到她终于拿起来,看清楚那个东西,一滴又一滴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泪水充盈了眼眶,让她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然而这样的模糊却丝毫不影响她确认眼前的事物。她抬起手,捂住嘴巴,深深的吸气,然而却无法抑制那哽咽声。一种惊痛突然在她的胸口炸开。她看着自已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枚玉佩。一枚这个世间在没有第二件的玉佩。玉佩用墨玉雕刻,盘踞一条深渊之龙,她拿起起来,透过光,第一次看到玉佩里面不知道如何形成的字——潜渊。潜龙在渊。这枚玉佩,她再熟悉不过,前世的时候,她看到自已的心上人牵着一匹老马,妥帖细心放着的就是这样一枚玉佩。后来,她凭借着这枚玉佩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百里长风。可是!错了!都错了!根本不是什么百里长风! 前生今世,都只有那样一个人罢了!她从来没有错付!皖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紧紧的握着那枚玉佩,仿佛握着一颗滚烫的心脏。陆九章!九章哥哥!她几乎无法想象,自已前世在他眼底会是什么样子?在路上还对着他说着喜欢的她,等到了京都,却又喜欢上了别人。突然间,本来模糊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那是星空之下,戴着面具的少年若无其事的挡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住夜晚的冷风。也是她说着口渴,嘴唇早就裂开的少年在夜晚时候转悠在深山之中,第二日清晨,她的面前便放了一捧鲜红的野果。也是她哼着塞北歌谣后,央着他也唱给她听,少年淡淡的转开了自已的头,并不言语,然而夜半,她便听到远处的竹林那里,少年拿着一片竹叶,然后吹出清脆的乐音。……叶皖宁!你就是一个傻子!为什么你没想到!那样一个人,普天之下,怎么还有第二个?!皖宁的眼泪擦都擦不干。那时候自已遇到刺杀,陷入绝境的时候,他拨开那杂草,站在她面前,然后叫了一声“娘娘”,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那一夜洞外风雨漫天,他只是沉默的守在洞口,什么都没说。皖宁多么想要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告诉那个时候的陆九章。不是这样的!九章哥哥!只有你!只有你!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一个你。前世的她,对他的感情,是燃烧的火,第一眼就喜欢,第一眼就热烈,所以从第一次相处开始,她喜欢他,那是她心中所能想到的意中人的样子,是可以陪着她策马扬鞭的所在,她毫无忌惮,直言喜欢,从未退缩。她以为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的,然而这一世,再遇到他,没有那焚烧的热情,只有在那细水长流中的真诚相待,和她前世所知的爱意不一样,然而却不曾知道,蓦然回首,才发现早就已经侵入骨髓。热烈是他。温和是他。从始至终,不过一个他而已。握着那玉佩,皖宁只觉得胸中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她想见他!谁也不能阻止她见他,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要见他。皖宁立即给陆府留下了要去江南的信件,然后转身,牵了白马,便朝着门外走去。然而她刚刚出门,一瞬间,脚步瞬止,心里“咯噔”一声。百里长风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