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帝追了过来,看着那个男人:“百里天文,这么多年,你何不一直做个缩头乌龟?装不下去了?”
百里天文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若你不动我的家人,那我不介意。可是,你为什么要动我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当个让建成帝“放心”的好色王爷,无非就是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所有人都说建成帝平和温正,但是一个能从皇位争夺中厮杀出来的男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可是,为什么,他连他的小明若都不放过!建成帝道:“若非你生了个好日子的女儿,你以为你能逍遥这么久?你的女儿,为朕所用,是她之幸。”百里天文咬着牙,不再说话,身边的队伍也横刀而出。百里天文道:“走!”旁边立马有侍卫给皖宁让开一匹马,皖宁让白马自已跑,然后抱着明若翻身上马,在一个侍卫的守护下,然后朝着前方奔跑。本来昏迷过去气息微弱的明若挥舞着小手,似乎想要喊她父亲的名字,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不论百里天文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至少,他是一个好父亲。皖宁看了自已的白马一眼,远离了他们,他才不会被追击,才会有一线生机。皖宁看着前方,朝着前方奔驰,她知道,百里天文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马匹一路疾驰。夜色降临,星辰漫天。皖宁抬头,看到了天际挂着那一颗最大最亮的星。天狼星。西北望,射天狼。主战之星,再次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皖宁奔跑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座小镇,观察没有危险之后,皖宁立马变进入,然后找到了镇里的大夫,镇里的大夫看到皖宁怀里孩子,立马给她止血上药。幸好明若只是失血过多,身体冰凉,若是再得不到止血和保温,怕是撑不下去了。大夫将家里的汤婆子拿出来,又去周围人家借了许多来,然后将明若包裹在里面,眼看着孩子的体温一点点上升,呼吸平稳下去。皖宁也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也不愿一个无辜的孩子白白没了性命。皖宁也累极了,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过,此刻便也靠在明若旁边睡了一觉,然而刚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她猛地睁开眼。外面传来闷雷般的声音。这是大军快速过境的声音。她推开门,就看到明亮的星空下,远处扬起滚滚的烟尘。旁边的大夫也被这响动所惊醒,哆哆嗦嗦的起来,他活得够久,见识过够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哪里,哪里来的这么多外敌2?”大周军队是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奔袭的。皖宁知道,是穆赫尔的军队来了,这座小镇既然不在他的目标之内,那么便是安全的。她将明若留在这里,让那个侍卫照顾着,然后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前面是针对他父兄的陷阱,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北地粗犷天地间吹着粗犷的风,肆虐开来。这里,仿佛依然是冬天。战火就这样点燃了。沿途的兵马早就被建成帝撤走,十万专门针对叶家军的北疆战马长驱直入,弯刀割碎北风,带着沿途无辜百姓的鲜血,然后,朝向塞北三城,早就门户大开的塞北三城,在帝王的野心中仿佛注定成为一抔黄土。黄沙漫漫。军报传入军营。 叶胥穿戴好了铠甲,在号角声中,追上了叶绍的脚步:“父亲!”叶绍提着长枪,染了风霜的鬓角依然凌厉。叶胥顿了一下:“父亲,我觉得这有诈,蛮族的军队如何能如此长驱直入?沿途守卫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叶绍看向叶胥:“阿胥,蛮族一路下来将会经历多少城池。”叶胥脱口而出:“十三座。”“十三座。”叶胥深沉的目光看向前方,“这十三座,有两百多万人,妇女老幼,平民百姓,其中,就有千百个像你母亲那样的人,在等待士兵的救援,我总是在想,当初我们再快一点,你母亲是不是就撑下去了,你和阿宁就不会失去母亲了。”“我们守护的,从来不是帝王的天下。”“是普通百姓的天下。”“是我们心中的天下。”为此天下,万死不辞,也才会永不退缩,百战不殆。“是!父亲!”银色的铠甲带着红缨枪,就算知晓了结局,也会义无反顾。刚刚抵挡了匈奴进攻的叶家军再次整装待发,拖着战斗完的身躯再次迎敌。漫卷的黄沙随着西北风将整个世界笼罩,大部队离开后的叶家军,依然兢兢业业的守在自已的营地,免得匈奴趁机来犯。一个伙头兵正在烧火,看似已经春回大地,但是对于这北地而言,春天总是来的比其他地方迟。他正在烧着火,突然听到脚步声,一抬头,愣了愣,突然道:“穆衡知?”穆衡知看着他:“小李头。”伙头兵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高兴的道:“好呀!你小子出息了!瞧这精神头!好好好!”小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他们边塞的孩子崇尚武力,没事就爱打打闹闹,致力于将别人打趴下,往往没个轻重。伙头兵说着舀了一碗粥递过去:“快,刚热的。”穆衡知接过,道了声谢,眼底露出一丝轻蔑。看吧,这就是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若不是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曾经对他的看不起会是什么后果。那伙头兵憨厚的笑着,然后低头去传火,传完火以后,再抬头,已经不见了穆衡知的身影。穆衡知悄悄的穿过帐篷。黄沙席卷,整个世界看都看不大清楚。但穆衡知在这里待了足够多的时间,他知道营帐的位置,也知道营帐里面住着什么人。因为叶绍和叶胥都不在,大部队已经被调走,所以巡逻并不是无时无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并肩王还有一个痴傻的女儿。可是他知道。他来到营帐外,趁着伺候的老婆子出去,然后走了进去。乖乖坐在那里的少女像是一个精致至极的木偶。没有灵魂,没有动作。除了没有活气,和他梦里面那个少女一模一样。他蹲在她的面前,眼底有着一丝痴迷:“跟我走,好不好?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会保护好你的。”少女不会说话,也不眨眼睛,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穆衡知缓缓笑了。就这样,乖乖的,也好。不和梦里一样,像是他永远抓也抓不住的一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