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笑着，随手拎起茶壶，帮对方加满了茶。
“不用这么紧张，烟雨楼的消息遍布天下，早在回京那天，烟雨楼就已经接到了这次四朝来贺的使臣名单。”
“有趣的是，这次后主婉莹的生辰，你们燕国派出的使臣并非是你这皇太女，而是你的妹妹，二公主乌诺敏！”
苏意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却让乌图雅险些绷不住情绪。
“你自幼被钦定为皇位继承人，但在你父皇出事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草原内部的统治混乱，你被乌诺敏追杀，被迫放弃了阿芙蓉的生意，提前一步来到京城，因为你知道，她迟早也会来，你想……杀了她！”
苏意眼珠漆黑，抿着唇看她。
“不过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你为何要去跟天幽门做生意？”
乌图雅的心思被苏意猜得明明白白，不由有些气愤，却又无法反驳。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愿意与虎谋皮吗？！”
“自从蓝老爷子退隐之后，燕国与玄朝接壤处的燕凉关便换了守军。”
乌图雅的神色有一丝悲凉。
“从前你祖父驻守边关九年，九年之内，两境通商贸易一直是互通往来！”
“燕国的子民们只要不费什么力气，便能用牛羊和珠宝换来你们的盐巴，粮食和蔬菜！”
“可现在，那些人关闭了通商贸易！没有盐巴，我军没有力气打仗，你可知去年一整年冬天，我军中有多少士兵被饿死冻死吗？！”
乌图雅神情激愤，死死地攥紧拳头。
“我没办法，听说在中原，甚至是在你们的军队中，有一种名为阿芙蓉的药，能被炒到天价，便暗中与天幽门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
苏意抿着唇，总算是回过味儿来。
“你打算以阿芙蓉换取燕国今年冬天的过冬物资？”
乌图雅点点头。
苏意噙着下巴，有点儿为难。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父母亡故，祖父从朝堂退隐之后，镇守燕凉关的守将便换成了一位名为“窦靖西”的守将。
但朝堂之事，她现如今了解得还不是特别多，还是得问问君天佑。
“我四哥大抵是被你妹妹的人抓走了吧？”苏意换了个话题。
“这次从燕国南下的官道，必定会路过冀州！我的探子在半路上了解到，蓝千烨原本是跟随着朝廷的队伍一起走的，但半路上，却突然加快了步伐。他提前出发，脚程应当比朝廷的人要快了三到五日！”乌图雅说道。
加快脚步？
有什么事能让他突然一加快脚步？
想起先前蓝千烨往家里寄的那一封封家书，苏意只觉得自己的眼皮猛地一跳。
“他们大抵明日便会进京，届时必定会抵着蓝千烨前来。”
“苏意，只要你肯帮我，我必然会让乌诺敏死在这皇城之中！”
乌图雅目光恳切地看着她。
苏意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对方，却见乌图雅状似不经意般挠了挠自己的皮肤。
苏意眸光微眯，突然道：“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身上的人皮面具……乃是有毒的！”
苏意看了眼乌图雅，最终还是不想这诡异害人的东西为祸世间。
乌图雅面色僵住，一股冷汗从背后爬了上来。
“一路上披着这张皮逃亡这么多天，你应当能感觉到，皮肤已经有一部分开始红肿溃烂了！”
“再这样下去，这一层假皮会与你的皮肉连在一起，再也不能剥离！而你的内脏，则会因为密不透风而逐渐腐坏。”
“最终，这一张美人皮完好无损，但内里，却只能成为一瘫腐肉而已！”
乌图雅闻言，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该死！这一点阿克桑没有告诉我！”
苏意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告诉你，这样就算是你杀了他，不久之后，你也会一起下去陪他！”
乌图雅指尖颤抖，猛地抓住苏意的手。
“你有办法让我摆脱这张该死的皮？”
“没有。”
苏意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看着乌图雅灰败的脸色，又微微一笑。
“不过……我可以帮你换张一模一样的，但对你绝对不会有害！”
乌图雅眸光陡然一亮。
“那……你想要什么来让我交换？”
“今晚出城，帮我去救我四哥！”
苏意目光冰寒，幽深的眸子之下是无尽的焦急之色。
“你在前方拦住乌诺敏的使臣队伍，我去后方救出我四哥！”
看着乌图雅还在犹疑的脸色，苏意继续补充道：“放心，我们的人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况且，现如今的你也并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么？！”
乌图雅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现在先将这身皮脱下来吧……长时间戴着，对你的身体不好！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君天佑！”
苏意一直都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直接去找君天佑说明了这件事。
君天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口答应了苏意。
顺道将乌图雅带回君府，苏意这才接过那张美人皮，微微蹙眉。
“你在这里帮我守关，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
“好！”
苏意关上门。
手中触手生寒的皮肤让她微微打了个冷战，透过那张毫无生气的美人皮，苏意似乎都能看到幽欢生前的绝望。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取下一点表皮，细细分析着。
其实她一直都对这所谓的人皮面具技术很感兴趣。
一般的人皮离开了人体的营养之后，其体内的水分都会不断地蒸发，最终变成一张硬邦邦的死皮。
但自己手中的这一张，拿在手中却依旧宛若活物。
一个时辰之后，苏意看着手中的人皮，心思复杂万千。
“怪不得……将一整张人皮浸泡在了特殊的药水里，人皮表面多了一层特殊的材质!”
“只可惜，这人皮乃是用水银灌顶法剥下来的，水银本就有毒，这皮囊，自然也就沾染了毒性！”
苏意喃喃着，心中猛地一亮，急忙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