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回头，便见二皇子萧浚神色晦暗的盯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殷贵妃的手，朝这边走来。
苏意心中一惊。
这才一个多月，萧浚……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二皇子和殷贵妃的到来，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众人。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一众贵女瞬间就不吭声了。
人群中，卫妙岚却脸色微红，露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少女怀春般地偷偷看向萧浚。
萧浚一脸温润，扶着殷贵妃的手，低声道：“母妃小心！”
殷贵妃含笑拍了拍对方的手，似乎习以为常。
这个举动若是母子之间自然是很贴心的，但是苏意却怎么看都怎么古怪。
萧浚今年已经二十有七，而殷贵妃也才三十出头。
这俩人站在一起，不像后母与儿子，倒像是……亲昵的恋人？
“都聚在这做什么？”
殷贵妃语气淡淡，似乎看卫妙岚颇不顺眼。
众人忙散了开来，身后，娘娘们也都陆续到了，不少人已经落了座。
苏意不想那么早就上去摆出社交恭维式的假笑，跟叶红鱼一起躲在不远处的凉亭里。
“蓝小姐，又见面了！”
毓妃带着孩子含笑进了凉亭，亲亲热热地拉着苏意和叶红鱼的手。
“这位便是蓝三公子的妻子吧？真是好模样啊！”
苏意点点头，叶红鱼谨慎地行了个礼。
自从知道了毓妃与昭和太后乃是亲姐妹之后，苏意对君天佑的这位姨母就很是亲切。
刚才看见二皇子和殷贵妃的诡异感仍然没有消失，苏意下意识往那边看去。
瞥见她的目光，毓妃低声解释道：“前些日子西凉与大兴签订了贸易往来的三年协议！殷贵妃得了青眼，又去向后主求了情，二皇子这才提前被放了出来！”
苏意没想到毓妃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不由得好奇道：“这二人之间，关系这么好？”
毓妃看了二人一眼，眸中略带讽刺：“你以为二皇子为何能在吏部当事，除了生母林嫔之外，自然还有一位养母在后头推波助澜！”
苏意更惊讶了：“贵妃娘娘……居然也准了？”
“十年前，殷贵妃才入宫不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二皇子就养在了殷贵妃的膝前。”
毓妃想了想，无奈摊手：“不过先皇也精明着呢！他那会儿同时又给了卫贵妃和后主婉莹掌管六宫之权！”
苏意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她朝着席间扫视一圈儿。
除了两个贵妃之外，闻章的姐姐良妃，一袭红衣，冷着脸坐在位置上，传说中的四皇子依旧没有出面。
五公主萧凝的生母愉妃，乃是曹家的女子，正被容妃拉着说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愉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苏意想起因为上次蓝云炽开府宴给她下毒，结果被送去了皇寺的萧凝，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容妃神色憔悴，依旧一身粉衣，却像老了十岁似的。
而她左手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毓妃朝着苏意咬耳朵：“那位子是给新晋的昭女官留的，她今日献舞，暂时没来！”
苏意一惊。
昭女官？
顾倾城？
毓妃幸灾乐祸道：“这位可是现在后宫最大的红人！听说后主挺宠她的，她要什么都给。”
苏意听着，只觉得有些好玩儿。
大约是常年待在后宫看戏无聊，毓妃这么娴静的美人儿，居然也藏着一颗灼灼的八卦之心，堪称后宫消息通。
叶红鱼已经算是朝廷命妇，和未婚女子的座位不在一块。
苏意又墨迹了一会儿，眼看着大哥蓝千汐推着三哥蓝千烨，跟君天佑一同进来，这才将叶红鱼交给蓝千烨，自己单独坐在了未婚女眷的位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就连婉莹也提早来了。
苏意算了算，也快到了开宴的时辰。
恰闻门外一声熟稔的笑，长公主人未到声先至。
“贵妃娘娘恕罪！我二人来迟了！”
苏意嘴角微抽，便看见长公主扯着汝阳王姗姗来迟。
她笑道：“出门之前犯了恶心，肚子里孩子闹腾，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这话不出意外掀起了一片波澜，不少老臣开始窃窃私语。
汝阳王顶着一张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面团脸，笑呵呵地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苏意瞥见，对方拽着衣袖手都要捏出血了。
婉莹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还是很给长公主面子，大笑着说：“长公主有了孩儿乃是喜事，快就坐！”
“来人！把长公主的酒换成茶。”
宴席终于开了，苏意低头，勤勤恳恳地吃菜，准备待会儿看戏。
正吃着，却发现君天佑坐在了她的正对面，正含笑看着她。
细碎的声音传音入耳。
“苏意，你吃饭的样子，还真像个小仓鼠！”
苏意脸色骤然一红。
传音入密传的不都应该是秘言吗？怎么到君天佑这里，还管传情话呢？
她怒瞪了君天佑一眼，眉宇间尽是娇嗔的风情。
婉莹最近心情显然很是不错，冀州事平，朝臣们也都还算安分。
苏意瞥了眼容妃旁边的空位。
这么大场合，按照婉莹的性子，还是要让顾倾城去献舞才对。
然而足足等了好一会儿，大家也没等到顾倾城的舞，只能在靡靡之音中昏昏欲睡。
一片死气沉沉下，一道倩影猛然间站了起来。
卫妙岚鼓起勇气，脸涨得通红，却大声道：“臣女准备了一首曲子，想为贵妃娘娘助兴！”
婉莹似乎等得也有点儿无聊，闻言，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角落里，卫衍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脸都绿了，却仍旧阻止不了卫妙岚作妖。
卫妙岚弹了一首《越人歌》。
歌是好歌，曲也不错，但是跟国运昌隆没有半分关系。
卫妙岚红着脸，唱完了最后一句唱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之后，娇羞地给萧浚递过去一个眼神。
全场都静默了。
这哪里是献舞，分明是表白啊！
苏意甚至清晰地看到，婉莹的脸色沉下来一分。
卫衍有苦说不出，一旁，殷贵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