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清沉默了。
看着石怀清惊愕的眼神，君天佑又对叶飞惊颔首道：“粮食车中有十车的底部有夹层，放置的是一些新式武器！”
“还有战马……先前我借口要将粮食快速运到前线，所以每辆粮车都是用四匹马来拉的。再加上我们这一队轻骑所用的马，如此算来已有战马八百！”
“剩余的，后续部队会想办法运过来！”
饶是叶飞惊，看着如此庞大的物资，也不由得咂舌。
“青州薛征那边也来了消息，只等京城那边，闻三虎带着苏抱朴顺利出征！”
君天佑的眸中涌动着睥睨天下的光芒，“时机一到，我们先将汝阳王坑死在京幽边界上！”
石怀清微怔，看着君天佑如此杀伐果决的眼神，没来由得打了个冷战。
……
翌日早朝，太极殿。
群臣窃窃私语，分成了几派。
前几日是出征之后的休沐日，婉莹自称身体不适，一直都未曾上朝。
原本的早朝推了好几日，终于推到了今天。
齐老太傅拽着新官上任的齐淮初还有几个关系近的新人，仔细叮嘱道：“今日早朝，千万不能说出征宴的事情！半个字也不能提！”
齐淮初和陈恪云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谨慎地点头。
一旁的邵兴筵心直口快：“为何不能说？！这等丑事……”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挨了恶狠狠地一掌。
裴斯年的神色凝重而恨铁不成钢：“蠢货！想活命就听老太傅的！”
邵兴筵微怔，这才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点头。
周围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裴斯年环视了一圈儿，却没有见到自己的五弟子。
“蓝千烨呢？怎么这会儿还没来？我还没叮嘱他呢！”
“不知道啊……”
齐淮初小声摇头。
话音未落，就见太极殿正门前，逆光而来一个七尺高的穿着青衣官袍的年轻人。
蓝千烨身姿宛如流云般利落温雅，含笑捧着象牙笏板进了大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日早朝，蓝千烨并未像往常那样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进来，而是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
虽然他的步伐看起来还有些生疏，但终究是站着走了进来。
这个因为腿疾而被无数人唏嘘叹息的年轻人，足足在轮椅上坐了十几年。
今天……居然好了？！
裴斯年瞪大了眼睛看着蓝千烨，老眼中酿出了泪花，连连冲上去，拍着对方的肩膀。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居然连师父也瞒过去了！”
蓝千烨低着脑袋：“都是雪慧的功劳！为了治好我这双废腿，她可是耗费了无数的精力。”
想起蓝家的小丫头，裴斯年也叹了口气。
不容易啊！
裴斯年早在当年的科举试卷案结案之后，便答应入朝为官。
可惜他一向淡泊名利，这会儿也只是在翰林院揽了个八品编修的闲职。
虽然是闲职，但朝中可没有人敢小看他。
“哎呀，我就说吧，还是我的学生比较厉害！你看，给你弟子腿都治好了！”
身后，苏抱朴欠兮兮的声音传来。
裴斯年抽了抽嘴角：“蓝小姐好像只是来国子监上课而已，并不是你的学生吧？”
“嘿嘿，我先这么叫着嘛，占个名头！”
苏抱朴嘿嘿一笑。
身后，元奉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让群臣迅速恢复了安静。
婉莹揉着脑袋，刚刚恢复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憔悴，眼睛里满布红血丝。
许是大殿上气压太低，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奏。
半晌，人群中吵吵嚷嚷，终于出来一个看起来年过六十的六品谏议郎，似乎是姓李。
那老臣捧着象牙笏板，偏偏不信邪，大声请求婉莹处理长公主，又请求废二皇子为庶人。
朝中，群臣皆静。
婉莹默默地听着对方说完，阴森一笑，立即招来御林军，将人在殿上活活打死！
“李大人为国辛苦，本宫允许他好生回乡安葬！”
“谁若再论此事，本宫便也准许他回乡！”
冷冷地看着四下噤若寒蝉的臣子们，婉莹心中那点儿暴戾萦绕心头。
血花将红色的地毯染成一片深色，众臣心下都是惶惶。
大家都知道，这回乡……是指尸首回去，而不是人！
静默之下，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让所有人炸开了锅。
“君督主于京冀边境被阻截粮食，人亦下落不明！”
婉莹气急，“砰——”一声，将折子砸在地上，心下却终于有了危机感。
这劫粮之人……到底是汝阳王的自导自演，还是真的被劫？
“这君天佑！到底为何不走京幽官道！走的什么京冀官道！”
“闻三虎呢？带兵前去给本宫查！”
婉莹一袭红衣，在大殿上不断地踱步，心乱如麻。
“娘娘，既然是在京冀官道所劫，那或许可以问问冀州黑水九寨！”
齐老太傅袖袍一拱，站了出来。
“老臣记得，蓝大人的夫人便是叶飞惊之女，若是能问清楚顺势招安，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蓝千烨点头出列：“岳父一向疼爱内子，绝不会在此时劫粮，臣愿意亲自前去招安岳父，带回粮食！”
“好！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与你大哥蓝千汐一起，查清楚军粮到底在何处！若是见不到粮食……或者这劫粮之事有猫腻，你提头来见！”
婉莹怒极，也不管蓝千烨和蓝千汐的身份，开口便直接堵死了对方的退路。
“臣遵旨！”
蓝千烨和蓝千汐兄弟俩迅速领旨下跪，眼神平静无波。
早朝堪堪结束。
蓝千汐一脸苦笑着看着蓝千烨，眸中略有沉凝。
“三弟，这差事可苦了我们兄弟俩了。”
……
翌日，蓝千汐如约带兵，在城门口等着三弟蓝千烨一同出发。
事到如今，说他心中没有疑虑，那是不可能的。
君天佑千方百计出了京城，却不与汝阳王一道，反而走了京冀官道，又离奇被劫了粮草。
在任何一人眼中，这都无异于是反贼之举！
蓝千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也这么想过。
可是……若是君天佑做了反贼，他又将苏意置于何地？！
他……他不是很爱自己的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