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梗着脖子，看见摇光与玉衡，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
摇光神情得意，挑衅地看着苏意。
“蓝大人，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不能自作主张！”
苏意没有多看摇光一眼，只是吩咐道：“落十九，备马！我要回京！”
落十九一个激灵，连忙跟着去了。
带着怒气的马蹄在夜色中呼啸而去，一路直接出了宣阳城，似乎与帐中的人再无瓜葛。
屋内，茶盏的碎裂声传来。
摇光还想进去安慰，却被玉衡拉住了。
“这种时候还是别去触霉头了，来日方长！”
摇光抿着唇，不情不愿地被玉衡拉着走了。
屋内，一地碎瓷间，君天佑扯着嘴角唤来史仲乾，朗声道：“明日，在元龙峡设防！”
“是。”
君天佑抿唇，低声在史仲乾的耳边又耳语了几句。
男子半张脸隐匿在烛火之中，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好戏，要开场了！
是夜，摇光坐在帐中，眼中尽是得意。
今日苏意怒而出走的吃瘪让她心中大快。
“娘！你说督主还……”
摇光偏头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见自己的母亲目光呆滞，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心不在焉似的。
摇光关切道：“娘，你怎么了？”
玉衡怔怔摇光，神色迷惘：“摇光……若是日后，我们与督主站在了对立面，你会如何？”
“娘，我们从小就生在烟雨楼，你不会的！”
摇光不解地看向自己娘亲：“今日自从那个女人跟督主吵了架，你怎么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玉衡收敛了目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没什么，你早些歇息吧！”
说罢，她就大步走出了帐篷。
玉衡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轻功运起，去了一处僻静之地。
看着自己枯如树皮一般的手，还有三寸长的漆黑指甲，她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
清脆的口哨声响起，黑暗中，一只小小的鹰隼飞了进来。
玉衡颤抖着手，将密信绑在了鹰隼腿上。
……
第二天，君天佑对此次大战的部署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由葛老将军留守军营，君天佑带着史仲乾一路奔袭去了元龙峡，提前设防。
眼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摇光本想跟着去，却被玉衡拦住。
“娘还接到了其他任务，你跟着娘一起去！”
摇光虽然不情愿，却不疑有他。
清风渡，是庆阳到宣阳之间的一处大面积的山间浅滩。
足足十里的路程，布满了尖利的碎石，两岸都是茂密的丛林峡口。
摇光看着面前一片溪流翠色，就算她再迟钝，也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她抓着玉衡的手问：“娘，我们来这边，到底是来接应谁的啊？”
玉衡不语，只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一片碎石滩。
她掌心布满汗水，眼神中仍有犹豫。
夕阳西下，不远处的碎石滩上，慢慢响起了马蹄之声。
一队人马沿着碎石滩疲倦地行军，为首的程达眼下青灰，显然并没有休息好。
程达这段时间可谓是憋屈至极。
劫粮失败之后，面对献王的大发雷霆，他只能选择沉默。
但献王到底舍不得他武功高强，因此也只令他将功补过。
昨日，在接到密信之后，献王便下令，让程达带着自己的部下前来清风渡！
清风渡地形险峻，极难行军，一般人不会想到在这边布局。
但献王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非要让他提前到达，只等正面战场开战，便一路穿过碎石滩，偷袭敌方大营！
一路走来，不少将士的军靴都被磨破，就连马蹄上都是伤痕累累，实在是苦不堪言。
看着程达过来，玉衡苍老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可是程达程将军？玉衡特来接应！”
“娘！你疯了？！”
身后的摇光拽着玉衡的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先通敌的，居然会是她的母亲！
不理摇光的焦急，玉衡咬着牙，低声道：“不知献王那边的报酬……”
程达略微蹙眉，从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抛给了玉衡。
玉衡接过，不由得大喜，对程达道：“再往前十里，在那里扎营，更加隐蔽，也便于偷袭！我带将军过去！”
说罢，丝毫不顾摇光的纠缠，她拖着人就要带路往前走。
摇光猛地甩手，尖叫地看着玉衡。
“娘！你……你为何要投敌叛变？”
“闭嘴！”
玉衡冷喝着，打断了对方的话。
摇光下唇颤抖，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她扯着玉衡的袖子，疯了似的哀求道：“娘！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去告诉主督主，我去求他……”
“啪——”
玉衡想也不想，一个耳光就直接甩在了摇光的脸上。
“闭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摇光捂着脸，嘴角溢出血丝，呆呆地看向玉衡手中那个小瓶子。
一旁的程达看着这三娘教子的画面，不由得皱眉道：“夫人，我们还是先……”
话音未落，程达猛地一个翻身，快准狠地躲过了一支冷箭。
冷箭在程达的脸上留下一道口子，他浑身警惕，大喝道：“谁？”
一声质问，像是开启了什么神秘的机关一般。
两侧密林间，一声粗狂的“杀——”照应着漫天如血的斜阳。
冯城一马当先，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双斧挥舞间，无数士兵一声令下，牢牢包围了这片碎石滩。
苏意身形轻灵，手持金缠弓，策马而来。
“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程达完全懵了，看着挥舞着双斧的冯城，心中怒气更甚。
“你——你们又耍我？！”
苏意缓缓收起弓箭，冷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内部出了叛徒，需要清理一下！再次遇见程将军，我也很意外！”
“叛徒”二字一出，一旁的玉衡身形颤抖，摇光更是面色惨白。
“你……你跟主上没有吵架？”
苏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玉衡，恍若天神。
“不引蛇出洞，怎么能勾出四长老这通敌的内奸呢？！”
玉衡浑身颤抖，猛地跪下来。
“蓝姑娘，我对不起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