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胭脂铺子是蓝家的产业,苏意去的时候,楚灵儿正在巡店。
看见她拉着萧泽进来,楚灵儿吓了一跳。
这俩死对头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苏意却来不及解释罪这些,只道:“灵儿,把所有款式的香粉都拿出来一份!给三殿下闻闻!”
萧泽嘴角抽搐:“岂有此理,你这是将本殿下鼻子当狗鼻子使!”
苏意嘿嘿一笑,目光中露出了难得的狡黠之色。
“三殿下,为国为民,为了大兴的美好,增强与邻国的友谊……您还是屈尊一下吧?”
这话算是捏到了萧泽的死穴,他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一罐罐的香粉脂粉拿上来,萧泽一一闻过,却都摇了摇头。
“都不是!”
楚灵儿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苏意皱眉,耐着性子将萧泽先前的话语简单描述了一下。
“嗐!我还以为是啥呢……你们等着!”
楚灵儿一拍脑门儿,叫来一个小厮:“去,去巷尾那家胭脂铺,把他们卖得最好最便宜的那种拿来!”
小厮忙不迭去了,不一会儿便买回来好几罐胭脂。
“喏!这个闻闻?”
楚灵儿递了一罐上去,萧泽嗅了嗅,嫌恶般地捂住了鼻子。
苏意鼻子微抽。
那劣质胭脂的香味儿极其冲脑门儿,香得浓烈而夸张,在座的众人都皱了皱眉。
萧泽捏着鼻子:“对!就是这个味道!”
苏意捏着那胭脂:“这胭脂……有什么说法儿么?”
楚灵儿一愣,这才低声道:“这种劣质的胭脂香粉啊,是那些下九坊中,妓院和窑子里的姑娘们常用的!”
不是青楼,而是更为低等的妓院和窑子。
苏意蹙眉:“何以见得?”
“平常人家的姑娘一般用不起胭脂,家中稍微矜贵的小姐肯定不会用这种劣质胭脂。而青楼接待的又都是雅客,那些姑娘收入不菲,自然也看不上这劣质胭脂。”
楚灵儿端详着那粗糙的瓶子,微微耸肩。
“倒是窑子里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为了留住恩客,又或者一些患了病的,为了遮盖身上的味道,这才买来的!你没看见那铺子都开在巷尾的妓院门口么?”
苏意心中猛地雪亮。
这些劣质香粉虽然廉价,但是气味浓烈,一定程度上,反而隔绝了殷邪月的追踪。
“我知道了!多谢!”
苏意心中猛地一亮,她目光晶亮,看向萧泽,笑盈盈道:“多谢三殿下,殿下可以继续回去与美人相会了!”
说罢,又朝楚灵儿道:“帮我去一品楼接卫小姐,亲自送卫小姐回去,告诉她我下次必定亲自带着礼物朝她赔罪!”
“还有,今日三殿下在一品楼的吃喝,全部记我账上!”
交代完这些,苏意一阵风似地跑了。
徒留萧泽风中石化,气急败坏:“这……这就走啦?怎么还用完就扔呢!”
苏意飞也似的回到烟雨楼,立刻找来殷邪月和君天佑,将先前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说完,她又蹙眉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城中这么多家妓院和窑子,若是一个个排查,也是个大工程。”
“不一定要全部排查!”
萧泽眸光冷冽:“窑子和妓院的消费再大也不会大过天去,但若是陈元湛和萧浚一行人在其中,其日常花销和饮食必定远超那里的消费水准!”
“只要查查那些妓院的供应的伙食和货物的源头,哪一家窑子的花销最大,那一群人,便藏在那里!”
计划定了下来,君天佑雷厉风行,拜托冥狐宗和烟雨楼的人一起去查,终于在傍晚时有了消息。
落十九匆匆而来,捧着账单道:“殿下,就是这家!他们最近突然间采购了不少贵得要死的食材和衣服!”
苏意挑眉:“春红院?”
殷邪月撇撇嘴:“好家伙,谁能想到啊……陈元湛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娘炮样子,居然也肯纡尊降贵到这地步!”
“但咱们就算找到,又该怎么摸进去啊?万一打草惊蛇的话……”
苏意摸着下巴,突然邪笑了一声。
……
夜幕降临,春红院外点着两盏红灯笼。
无数破旧简陋的房间内点着黑漆漆的煤油灯,廉价的劣质香粉味儿混合着汗水味儿,成为了罪恶之地。
门口两个年老色衰的妇人裹着遮不住什么东西的红纱,怒骂着这鬼天气。
池老四脸上露着一道刀疤,身上的汗衫儿遮不住的汗味儿,肌肉倒是虬结。
他一边喝得酩酊大醉,一边朝前走去。
一看见池老四, 那两个妇人顿时来了兴致。
最前面的妇人一挥手绢儿:“大爷,来玩儿啊~”
池老四硬着头皮,作出一副穷苦人寻欢作乐的模样,朝着那妇人怀中扔了一锭碎银子,搂着人便进去了。
“大爷~”
那女人一边贴着下垂的胸脯,一边朝着池老四身上蹭去。
池老四僵硬着脸,头皮发麻,摆摆手,勉强找了个借口摆脱这红粉骷髅。
“等会儿,老子先去撒个尿,等回来就叫你舒坦!”
那妇人嘟着嘴,似是有些不舍,但看着手中的银子,倒也没拦着。
池老四便趁机摸黑,一溜烟儿进了后院。
后院黑漆漆的,一向没什么人,池老四一边摸索过去,一点一点寻找着陈元湛那一伙人的下落。
他一边摸索着,却见后院的水井处,猛地窜出一个人影,将一个恩客死死地勒住。
“救……”
那小厮连救命都喊不出,便直接被绞断了脖子。
池老四躲在柴垛之中,屏住呼吸。
月光之下,那杀了人的黑影似乎分外紧张。
他一边扒着那人的衣服,匆匆忙忙换上,转头间,这才露出了正脸。
池老四心中一惊。
那换上了短汗衫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浚!
身边还有个龟奴打扮的人,似乎是萧浚曾经的部下。
“殿下,我们真的要走?!”
“废话!本殿下手中并没有他们要的钥匙,那东西我见过,但后来我哪儿知道下落!”
萧浚头也不回,一边系腰带一边道:“陈元湛此人城府极深,若是再磨叽,唯恐被他发现什么端倪,还是先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