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佑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马车很快到了皇寺,萧凝的灵柩还停在皇寺内。
一进门,便看见彧王萧泓正在那边,指挥着众人挂着白筹。
见到君天佑过来,萧泓似乎并不意外。
“就知道你们会来!”
“灵柩在里面停着,至于案发现场,我来的时候已经被人销毁,怕是不好查,需要你们多费心!”
君天佑拍了拍萧泓的肩膀,真心实意道:“多谢大皇兄!”
苏意在身后,亦是微微致礼。
几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谢萧泓提前为他们来做好了安排,更是谢萧泓当年舍命救了落水的萧浅浅。
因着曹家的缘故,萧凝是不能葬入皇陵的,如今的尸体停放在皇寺外围的停尸房中。
作恶多端了一辈子的人,如今不论生前死后,也算是遭受到了报应。
萧凝面色紫红,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液凝固,看着分外狰狞。
卫妙岚站得远远地,用袖子捂住了嘴,有些害怕道:“这是……真的有刺客?”
苏意摇头,解开了萧凝脖颈间的衣服。
“出血量并不多,这刀是死后才插上去的!结合死者面色紫红的情况来看……她是被勒死的!”
卫妙岚微怔,便看见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下面,还真有一道紫红的勒痕!
“我去,真的是哎!”
苏意抿着唇打探了一下:“不过手指处和身体上没有挣扎的痕迹,应当是被下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
“皇寺里关进来的命妇多半都是被软禁看管的,出不去的,能接触到外界的药铺,多半是皇寺里的姑子,顺着这条线去查,就能有线索!”
卫妙岚挑眉,认真地朝着苏意比了个大拇指。
不一会儿,蓝千汐和君天佑也过来了。
“现场被人做过清理,只找到了这个!”
蓝千汐说着,拿出一个样式古怪的布条。
苏意上下打量了一下,眸子微亮。
“这是……男人的汗巾?”
君天佑沉沉吐气,目光不明。
“可问题来了,这现场已经被人动过手脚。这东西到底是对方故意遗留在现场嫁祸给那名莫须有的刺客的,还是是真的物证?”
苏意还没有说什么,便看见卫妙岚拎起手中的汗巾,嫌弃地看了一眼。
她古怪地看着蓝千汐:“你们怎么进去的?”
蓝千汐微怔:“就……如常上门拜访。”
卫妙岚歪头,有些震惊:“怎么可能?”
“我娘还在世的时候,我每个月都跟着她来祈福的,千悯寺是尼姑的地方,一般不接待男客!”
卫妙岚仔细回忆着。
“不过几年前据说换了个主持,香火就开始没落了!如今贵族女子祈福,基本都去城南的莲华庙。”
苏意听着这话,咬住下唇怔住。
他们这一次来因为并没有拿到办案权和搜查令,因此都是低调出行。
刚才,君天佑与蓝千汐几人礼貌进门,借着上香喝水的由头偷摸混进了厢房,这才找出了这一点证据。
可这从不接待男客的地方,却大摇大摆放了他们进去。
苏意端详着那沾染着古怪味道的肮脏汗巾,才终于明白过来。
她眸光微愣:“这汗巾一看便是那些粗使男子的,我说这千悯寺怎的如此古怪,这好好的尼姑庵,尽做了些荒淫龌龊之事!”
殷邪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师太对我们这么热情,好几个姑子的眼神儿还都往我们身上瞟……那模样看着端庄,可是却怎么都不像姑子!”
谁能想到,这所谓的千悯寺,居然是个暗娼之地!
君天佑微微皱眉:“十九,去查!”
落十九颔首,领着一群埋伏在皇寺附近的暗卫进去了。
不一会儿,便领回来一个身穿着素纱禅衣、年近四十的师太,似乎是这庙里的住持,法号静慧。
那师太被五花大绑,看见苏意等人目露惊惶。
苏意看着落十九,啧啧称奇。
“可以啊十九,大白天怎么抓到的?!”
落十九嘴角微抽,狠狠地踹了那老妇一脚,一张脸气得通红。
“就这老坏胚,还想引诱小爷上床,若不是我将计就计引她独自进了房间,还真不一定能抓到手!”
苏意一个没憋住,险些笑了出来。
一股幽幽的药香混入鼻尖,苏意鼻子微抽,目光停留在了那静慧师太的身上。
嘴里塞的布条被取出,那静慧师太颤颤巍巍,直直磕头,口中还念着可笑的阿弥陀佛。
“这位小施主可莫要打诳语,贫尼一心向佛,怎会做那等龌龊之事!倒是诸位以多欺少,故意为难贫尼一个出家人,究竟是何目的?”
反咬一口?
苏意冷笑,将那块汗巾扔在了静慧面前。
“这个认识么?”
静慧不动声色道:“恕贫尼眼拙,这应当是男子之物吧?千悯寺可是皇寺,是必定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前些日子五公主遇害,这可能是在刺客遗留在现场的!”
苏意眸子微眯:“但依我看,这千悯寺之中趣事众多,像这一类玩意儿,应当不会少!”
“十九,待会儿继续去搜房,看看咱们静慧师太这房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汗巾!”
静慧面色苍白了一分,终于褪去了先前假惺惺的出家人的伪装。
苏意将汗巾扔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静慧。
“长公主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去杀五公主?”
静慧一个颤抖,她别开脸不自然道:“郡主这话说得蹊跷,贫尼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这刺杀公主之事,贫尼是万万不会做的!”
“是么?可是,若你不是凶手,为何我第一次拿出汗巾之时,你眼中毫无惊讶之色?”
苏意蹲下身子,讽刺地平视着对方。
“若真是被捉奸,面上必定会有惊惶之色,可你却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直言那是刺客留下的……要知道,我可还没说这手帕是哪儿来的!”
“故意作伪现场,代表你心里有鬼!”
静慧唇角微动,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那只是……只是贫尼忘记了,再说了,这如何能断定一定就是贫尼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