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妙岚端正坐着道:“且说这蓝小姐的父母,乃是英烈,戍边多年却战死沙场,临走前,原本将蓝小姐托付给了亲妹妹,却不料是狼入虎口!”
“这叔母一家,表面对蓝小姐百般爱护,实则对她百般欺凌!”
卫妙岚说得感慨万分,还不忘拿袖子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她一拍桌子,悲愤道:“可我们的蓝小姐就是如此坚强!即使在逆境之中,也从来不曾忘记学习和提升自己!”
“她年幼病重时,恰巧遇到了一位游方的神医道士!道士赐给她一册医书!蓝小姐从此日夜研读,十年寒窗,终于练成了绝世医术!”
台下,围观的叶红鱼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雅间里,苏意一口茶直接呛在了喉咙里。
这样也行?!
所有观众都被卫妙岚给唬住了,迫切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呢?然后呢?”
“恰巧这时,京中出现了一则传闻,逸王殿下身体不好,自幼有狂躁抑郁之症,吃了多少凝神静气的药都不管用,逸王府那是四处求医!”
“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逸王府找到了蓝小姐前来医治……”
卫妙岚晃着脑袋,将医女蓝小姐救了王爷,随后二人真心爱慕,联手斗倒渣叔母一家的故事讲得是声泪俱下,可歌可泣。
等讲到医女为了给王爷采药,自己身中奇毒,王爷不要命才从恶人手中拿到了解药,治好了蓝小姐时,台下所有观众都泣涕如雨。
一个大汉抹着眼泪嘤嘤道:“太感人了,呜呜呜……”
富家小姐哭得肝肠寸断:“我……我也要去学医!”
朱敬儒坐在台下,被叶红鱼拎着后脖颈,面对着如此奇幻的故事,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本《医妃难逃:病娇王爷爱上我》的翻版,让所有人沉浸在了故事之中,再无人提起先前的半点儿风流韵事!
正说到盗墓案的命悬一线之时,卫妙岚终于说累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具体怎么样,且听下回……”
话音未落,酒楼门外,萧泽带着一队巡城的侍卫,直接冲了进来。
几天不见,萧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手持一把侍卫刀,与往日懒散的样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是谁?敢随意污蔑朝廷?”
萧泽站在人群中间,一眼锁定了朱敬儒。
楚灵儿随后悄悄进来,站在卫妙岚身边。
卫妙岚小声咬耳朵道:“让你去大理寺或者刑部报案……你怎么把这家伙叫来了?”
楚灵儿无奈道:“刑部一般不管这鸡毛蒜皮的事儿,大理寺……陈大人自顾不暇,一来估计又要出节奏,恰巧半路上碰到了三殿下,就请来了!”
朱敬儒被提溜在人群中,险些跪下。
他自知心虚,却仍然嚷嚷道:“草民不过是写了两个话本子,这官府怎么还乱抓人呢?!”
“快来人啊!官府打人啦!三殿下为了蓝小姐打人啦!”
苏意皱眉,看着这乱带节奏的酸儒,刚想开口,便见萧泽仰着头,像是拎小鸡似的拎起了朱敬儒。
萧泽居高临下看着他,眸中散发着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智慧光芒。
“谁告诉你……官府是乱抓人的?”
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萧泽一手松开了朱敬儒,朝着卫妙岚使了个眼色。
卫妙岚被萧泽这脱胎换骨似的转变惊了一瞬,很快就接口道:“这朱敬儒,说自己是因为无权无势,更无贵人撑腰,这才年年落榜!”
在座众人都愣住。
谁也没想到,话柄居然落在了这里。
一番吵闹之下,叶红鱼冷笑出声:“京城谁人不知,每年科举,乃是裴儒苏道亲自主持,是最公平不过的考试!怎么到了朱先生口中,就成了官府贿赂之嫌?”
“还是说……朱先生是觉得,后主亲自举行的殿试,会有什么问题么?”
朱敬儒张了张嘴,堪堪回过味儿,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是他承认了,那岂不是代表他对朝廷,对后主不满?!
他冷汗涔涔,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嚷嚷道:“我没这么说过!反正你们无凭无据,别想抓我!”
说罢,那张酸腐气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正直之色。
“我出身贫寒,却一向正直,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之辈!”
楼上忽然响起了一阵稀疏缓慢的掌声。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却见苏意这个话本主角不知何时正站在楼上,抚掌而笑。
“说得好!既然先生如此正直,想必,必定不会做这些贪污受贿的买卖!”
朱敬儒微怔,想起先前一个黑衣人递给自己的一大笔钱,心虚地嚷嚷道:“反正你们无凭无据,别想抓我!”
“无凭无据么?”
身后,男人舒朗的声音传来,只见君天佑带着陈恪云等人堪堪跨进了酒楼的大门。
朱敬儒面色一白,彻底瘫软在原地。
君天佑手中拿着一张纸,扔在了朱敬儒身上:“既然家中贫困,那为何你前两日在城西徐氏钱庄内,足足存了一千两的纹银?”
朱敬儒目光颤抖,面如死灰。
“读书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有一手,拿些银子便能颠倒是非黑白,故意写本子诬陷朝廷命官,玷污科举,曲解圣意!更是往本王的王妃身上泼脏水!”
君天佑紧盯着朱敬儒,目光冰冷至极:“你是觉得本王的脾气太好了?”
朱敬儒顿时慌了手脚,那一千两纹银的证据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再不能狡辩。
“贵人饶命!殿下饶命!小民财迷心窍,小民也不是故意的!”
君天佑淡淡松开手,身后的陈恪云立即会意,直接将人打包带走。
苏意这才目光柔软地望向君天佑:“你怎么来啦?这段时日不忙么?”
年后与燕国签订的诸多事宜,加上准备大婚典礼,这个时间点,君天佑应当没空理会这等小事儿才对。
君天佑看了眼伸长了脖子的围观人群,突然低沉一笑道:“对我来说,夫人的事都是大事!”
苏意微怔,这才含羞带怯地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