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佑敏锐地发觉到她的异样,眸光微转道:“利刃伤人,乃是使用者心术不正,并非利刃之过。”
他的声音清浅却温暖,一息之间抚走了那些烦杂的情绪,苏意不由得感激地看向他,却正撞上那双清冷如月的凤眸。
“看什么看?快走!”
官兵猛地将他们一搡,苏意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两人被带到神庙前时,差点儿以为到了宫城。
偌大的神庙,殿阁相错,红墙琉璃瓦、高槛大门,金碧堂皇的如同皇宫大内一般!
一进门,就是个可容纳上万人的前庭广场。
正对面的主殿,高门大开,几丈高的战神金身威武神气,睥睨众生,是苏意看了都为之震撼的程度。
然而越看,她越是痛心疾首。
真是造孽啊!
居然把自己父亲搞成这个样子!
走过前三殿,这才到了后庙,他们被带入了后庙的主殿。
一进去,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身高九尺的威武男人。
苏意顿时惊诧地瞪大了眸子!
居然是窦方!
富丽堂皇的大殿,堪比皇帝会客的千光殿。
正位摆着一张金灿灿的黄金宝座,龙椅也不过如此了。
窦方穿着身黑红的衣袍,肆意地坐在上面,正与旁座的大祭司推杯换盏,笑声狂放。
处处比肩皇宫是想干什么?
当真是想造反吗?
苏意心下一沉,拳头都跟着握紧蓝。
只是短短几年,那个黑凛凛的九尺大汉、憨厚忠勇的窦方,竟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模样不再是令人艳羡的黑,而是黑到发黄,一双眼睛深陷,透着渗人的痴癫幽光。
他的将军肚也早成了酒肉肚,整个人都透着一个“虚”字,颓靡荒唐到蓝极致!
让人恨不能将他直接打醒!
窦方不可能主动沦落至此,她盯向旁座的男人。
那人一身白金圣袍,蓄着长眉长胡,丰满的像是供案上的福禄寿娃娃。
要不是一双眼眸犀利如鹰,透着邪气,瞧着还真像个满怀慈悯的大祭司。
只不过这人这么有几分熟悉,好似她应该认的。
苏意正仔细打量,对方却警觉地看了过来。
只是奇怪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向了君天佑,随后低声示意窦方道:“大将军,人带来了。”
窦方这才放下酒碗,往后一靠,手一指站在下方的红衣男子,“就是你杀了神庙的法师?”
君天佑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淡然胡编道:“不是,我们带他来风州城的途中遇见了劫匪,劫匪将其劫走,还打死了我们一匹马。我们正打算来风州城,告知大祭司此事。”
大祭司端正坐着,脸色阴寒,根本就不相信。
窦方却沉吟了声:“哦……原来是这样,都是误会啊。来人,把大师给松开!等等,我亲自来给大师解!”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信了,君天佑和苏意都心生诧异,果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但见他浑身酒气的阔步下来,两人很快猜到他另有所谋。
一旁的大祭司看不下去的上前阻拦道:“大将军要不要再多问两句?”
“还问什么?他不都说了是遇到了劫匪吗?”
窦方满是不屑,走到君天佑身后,态度极好地给他松了绑。
他嘴里一边问着,“听说你是战神大人派来的游方术士?还有驱邪的法术?”
原来是为这个……
看来他痴迷战神蓝长清一事不是假的,敬奉战神也不是个幌子。
君天佑确定此事后,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在下法号虚云,略通玄术,感到此处神威指引,特来拜会。”
“哈哈,能感受到战神神威,你确实有点儿本事啊!”窦方满意大笑,笑声癫狂。
被下人解开绳子的苏意眉头微皱,揉了揉手腕,气得想当场给他几拳。
谁知,窦方却突然捏着下巴凑近,眯着醉眼上下打量着君天佑。
他咂摸着问道:“只不过,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看你熟悉得很啊!”
苏意闻言一惊。
可不是熟悉吗?
毕竟君天佑如今可是当朝太子啊!
糟了,百密一疏!
当时应该让君天佑易容一下的!
果然,窦方霍然道:“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跟着虚白当徒弟?虚白、虚云,难道你是虚白大师的同门?”
说着,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虚白可是连先帝和后主都看中的大法师啊!那能耐都能当国师了!
此人要是虚白的同门,那肯定更为厉害!
苏意也是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居然还能自己圆上。
但见君天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由一怔。
他连这个都算到了?
君天佑已然满意笑道:“大将军果真聪慧,经常听师兄夸赞将军不凡,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哦?虚白道长还夸了我?”窦方激动不已,亲热地拉起君天佑的胳膊,将人拽到了高阶上的座位,“说说,他到底是怎么夸我的?”
君天佑眼皮子跳了下,道:“他说将军有勇有谋,忠心耿耿,对玄朝、对战神更是一片赤诚,玄朝有将军,乃是我玄朝之福!”
“哈哈哈!虚白道长竟然这般夸赞我!哈哈哈!”窦方自命不凡的仰天大笑了几声,笑声很是癫狂。
站在台阶下的苏意微微皱眉,敏锐地注意到了一旁大祭司的异样。
大祭司正凝视着君天佑,心里头还在盘算窦方刚刚的话。
窦方傻,他可不傻!
上头说过,太子殿下近日要途径朔风,前往都城,如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不对劲的红衣男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人正是当朝太子君天佑!
大祭司眸光一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竟然让他给撞上了,那他就不客气地收下这个人头,带回去领赏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从君天佑身上拿到凤凰玉牌和阴阳鱼才行!
得意谋划间,他迟钝了下,注意到有人凝视看过去时,那道目光已经消失了,只有那个所谓的徒弟孤零零地站在下面,瞧着正说得热闹的窦方和君天佑。
但他的感觉不会错!
适才一定是那个小徒弟的目光在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