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窦方一把抓住君天佑,疯癫道:“把元帅留下,快把元帅留下!我要让元帅重生!”
君天佑瞧了眼被他扯乱的衣襟,意味深长道:“逝者已矣,不可能重生,也不可逗留人间,有违天道。”
“天道是什么!”窦方倏然站起,红着眼道:“什么天道、王道,谁敢阻止我,我窦方就将其全灭了!”
“窦方!”苏意气得厉声呵斥。
犹如天威猛降,窦方清楚她是发怒了,如当初一般立马跪下,俯身垂首。
以至于苏意站起身时,竟然比他高出了一个头。
苏意负手呵斥道:“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你这是想害死自己,害死我吗?!”
最后一句让窦方猛地一颤,他惶恐抬眼辩解,“元帅恕罪,窦方绝对不敢害元帅!”
苏意怒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窦方瑟瑟地环顾四周,不解其意,“这里是给您建的神庙啊……”
“是吗?我还以为这里是皇宫大内!”苏意咬牙冷笑,气到身子发抖,“你把此处建成皇宫,僭越犯上,是想让我陷入不忠不义之地吗?”
闻听,窦方眸光一寒,“元帅!长保山一战,您和夫人大退金武,立下多大的战功?那个皇帝老儿竟以你生死不明为由,不嘉奖、不发丧!逼得我们和蓝家都不敢给你建墓立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没一个看得过去的!”
苏意闻言凝眉。
像父母这样的忠臣武将,光荣战死定会提爵大葬,并恩荫其家世。
可先帝和后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想借此压制她蓝家一族?
还是说,他们早就记恨他们蓝家功高盖主,以此泄愤!
无论哪种,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发觉苏意的情绪异样,窦方像是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撑一般。
他激动地直起腰,却始终保持矮她一截,“元帅!您为了玄朝出生入死,不结党不参与争储,保先帝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您尽忠尽义了,可他呢?不仁不义!”
苏意听着,越发觉得有道理。
旁观的君天佑皱眉紧皱。
糟了,她好像被窦方牵着走了!
见她不反驳,窦方登时眼冒火光,说出了自己的宏图壮志,“我要把您的神庙建成皇宫,不,是比皇宫还辉煌的天宫!朔风的百姓都是您的神民,不止朔风,整个玄朝都将是您的神民!后主算什么?我要让她也臣服在您脚下!而我窦方,将长生不老,永永远远的在这儿守着您!”
他的话让苏意猛然一激灵,对上那双欲裂的疯狂眼神,她彻底回过神来。
她是来劝窦方的,怎么就跟着他的话走了?
蓦然,窦方匍匐在她脚下,“元帅您终于回来了!就留下吧!看看末将为您建造的盛世,您不是一直想天下大同吗?”
眼前人疯疯癫癫,已然不是印象中憨厚的窦方。
变成这副模样,完完全全都是因为她!
苏意心痛地蹲下身子,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天下大同!窦方,还记得我和红缨教导过你的话吗?不论他人如何,要自清自明,无愧自身!大逆不道的事不可做!”
“元帅你太迂腐了,所以才会被奸人害死!”窦方倏然抬眸,“元帅,你知道是谁害死的你吗?是先帝和后主!”
苏意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是被窦靖西联合东宿七君杀死的吗?难道是先帝和后主派出了东宿七君?
窦方阴恻恻地笑道:“是我的人这两日查出来的!元帅,等我给您办了华诞,我就发兵都城,杀了后主,毁了先帝的坟,为您和父亲报仇雪恨!”
这两日?
是不是太巧了?
意识到是有人暗中引诱窦方,苏意扭头盯向大祭司,心中的某块石头悄然落地。
幸好,后主杀了父母是个假消息,若是真的……
肯定不会是真的!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先安抚执迷不悟的窦方,“窦方,消息是假的。没有奸人害我,我就是战死,死得其所!”
谁知,窦方陡然暴怒:“元帅你居然还在为后主说话!”
苏意瞪目:“窦方!你连元帅的话都不听了吗?”
眼看窦方要反驳,大祭司忙道:“战神勿恼,将军怎么敢忤逆战神呢?将军一定会听您的话。”
说着,他猛给窦方递眼神,窦方不解,但连连称是。
眼看窦方又听奸人唆使,苏意气得上前一步,就要解决了这个大祭司。
谁料,君天佑突然开口:“不行,时辰到了!”
怒气不止的苏意回头看他,在他的眼神催促下,不甘地顾全大局,身子一抖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窦方连忙大惊爬上前,将人抱住,“元帅!元帅!”
苏意在他的猛摇下醒来,看见他就没好气,“你的元帅走了!”
说着,她就要从窦方怀里挣脱,窦方却死活不放,“没走,没走,你就是元帅!”
窦方现在越看眼前的小子,越觉得他和元帅长得很像,一模一样的眉眼。
意识到不对,君天佑连忙将人从窦方怀里扯出来,护在身后。
他抬手阻止想要护食的窦方,“大将军,战神已经走了。”
“没有!”窦方极力否认道:“他就是战神!我不会认错的!”
大祭司眸光一闪,再次仔细打量起了苏意。
他虽没见过战神此人,但知道战神身形魁梧,虎背熊腰,根本不可能是这么个小白脸。
而且他敢保证,蓝长清一定死了!
适才窦方认此人为战神,可以说是君天佑施术成功,真的引来了战神。
但此刻术法收回,战神魂魄离开,窦方还认此人为战神,那就蹊跷了!
难道……
君天佑小时候曾见过战神蓝长清,许是其蓝长清足够了解,所以才让这个灵童假扮战神,故作鬼上身!
原来是在装神弄鬼啊!
大祭司想通一切后,整个人也松弛下来。
想假扮战神来说服窦方,他们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窦方如今痴迷入魔,谁也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