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萧桀灵敏一让,枕头正中褚相得额角。
他被砸蒙了一瞬,就听见婉莹的怒吼声传来。
“你这畜生,是想气死本宫啊!咳、咳……本宫说你怎么突然发愤图强,要办案子干正事儿了,原来是想谋害杨府!咳、咳……杨府那是忠将之门,岂是你这个逆子能随意欺辱的?咳咳咳……”
婉莹虚弱地坐在床上,骂一句咳两声,气得直喘,左右宫人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抚胸顺气。
见萧桀还吊儿郎当的站着,一旁的韩公公看不下去的提醒道:“六殿下,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给后主解释解释啊!”
萧桀不说话,扭头看向褚相。
刚缓过劲儿的褚相被这么一看,脑袋子又开始嗡嗡的。
回话就回话,看他干什么?
这是想告诉后主,这件事情是他指使的吗?
这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但萧桀无辜的眼睛里写着“你不是要帮我”,褚相心梗了瞬,立马捡起任务。
他笑着上前道:“哎哟,看来殿下也知道错了,这是被吓蒙了还没缓过来呢。后主,六皇子这也是办案心切,就只想着那杨府窝藏罪犯,要按律连坐抓了。但又未熟掌刑律,不知这嫌犯和凶犯区别何在,错把嫌犯当了凶犯。六殿下,可是这般?”
褚相含笑将梯子推到萧桀面前,萧桀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踢开梯子也没下梯子。
莫说褚相了,就连婉莹都气到心悸,抓起宫人刚捡回来的枕头,扬手就照着萧桀又丢了出去!
“你这蠢货!”
“砰!”
萧桀抬手一挡,枕头改变轨迹,再次重重地砸在褚相的额角!
正巧,跟刚刚是同一个位置。
褚相吃痛捂住发晕的额头道:“后主息怒,六殿下无心犯错,还请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不如就罚他面壁思过百日罢。”
刚赶到寝殿外的十公主听着这话,不悦冷哼。
罚面壁思过还不如不罚呢!
那样欺负人,还想意思意思逃过一劫,那怎么行?
十公主提着去裙子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去。
“母后,大事不好了!杨府全府上下都要上吊自杀了!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太尉和江国公他们是劝都劝不住啊!”
众人大惊,婉莹更是急到发颤,“快,快将太子妃叫进宫!朕劝她,朕劝!”
大半个时辰后,依旧是女大夫打扮的君天佑用轮椅推着苏意进了宫。
苏意整个人瘫在轮椅上,一张脸色煞白,气息奄奄。
这模样是褚相看了都为之一振的程度。
就她这模样还用人害吗?
她跟那蜡烛还指不定谁命长呢。
萧桀这个废物,真是画蛇添足!
病友见病友,两眼泪汪汪,婉莹催促着将苏意推到床边。
她心疼道:“太子妃啊,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苏意深吸一口气,勉强还魂似地开口。
“后主啊,臣是来看您最后一眼的。臣一直念着要报国,四处求医想着活下来。可今晚我母亲姐姐的杨府受此大辱,全府上下都没脸活了,索性我们自我了断,免得脏了六殿下的金手。”
话落,一滴晶莹的泪含着屈辱和不甘,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眼泪划过她病瘦却娇美的脸颊,直接滴在了婉莹的心坎上。
婉莹勃然大怒道:“莫要胡说!本宫这就替你做主!来人,将这逆子给我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丢进冷宫,面壁思过!”
褚相顿时大惊失色:“后主使不得啊!六殿下奶金贵之躯,怎么受得了那五十杖刑?”
“丞相说得对啊!”苏意喘着应和道:“后主,六殿下又不像我们这些将门粗人,常年混迹沙场,皮厚耐打。要真将他打死了,天下人还要骂杨府谋害皇嗣。”
褚相闻言,眼眸一瞪。
她什么时候混迹战场了?
婉莹却被点通,“皮薄那就去磨磨!本宫就将你这逆子发配边关三年,看你日后还敢不敢不尊我玄朝将士!”
闻听,褚相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几声哭嚎过后,见萧桀还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盯着苏意讥笑,好像受罚的人不是他一样。
褚相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他也不管了!
爱咋咋地!
苏意却有气无力道:“后主教子有方,臣等钦佩。希望殿下三年后能够悔悟,也不枉我等一死给殿下个教训啊!”
婉莹忙道:“等什么三年?本宫现在就教训他!来人,就在此施刑,五十大板,打到他知错为止!”
等了半天的十公主摩拳擦掌,“母后,儿臣亲自来行刑!”
萧桀始终一声不吭地凝视着苏意,像是要把她刻入骨子里似的,嘴角森冷的笑意愈深,直盯得苏意后脊微凉。
这人怎么全程不说一句话?
难道他还有别的打算吗?
十公主行刑的时候,多少夹杂着私人仇恨,棍棍到肉,直接下得是死手。
直到五十棍将萧桀打得皮开肉绽,她收起血淋淋的杖棍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眼瞧着萧桀被人拖去了冷宫,褚相一张脸憋得跟猪肝似的,苏意才觉畅快。
她顺着婉莹给的台阶就走了下来,也不闹着自杀了,继续装气息奄奄,让君天佑带她回府。
等他们二人回到杨府的时候,只见府外面已经围了两圈人。
一圈是四大捕头带领的大理寺官差,一圈是金武大将军的黑甲军。
得知六皇子遭惩的喜讯,太尉和金武大将军留下人守着就走了,文少君带领全府上下连夜恢复了府上的秩序。
江国公和昌盛武馆的分馆馆主毛潘磨叽到最后,请杨氏带他们见见蓝家的掌门蓝千寻。
蓝千寻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形如死尸。
楚灵儿始终守在床边,见着人来,从蓝千寻的枕下取出一块玄铁令牌,呈给了江国公和毛潘。
“各位,这便是蓝家掌门令牌。”
毛潘认出后大惊,直奔床边开始喊,“掌门,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等来迟了啊!”
江国公却接过令牌上下打量了几眼,眸底划过一抹暗色。
那东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