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相面露不屑。
公案后，萧泽眸光微闪。
须臾，他再次一拍惊堂木，“褚相！你可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人如此处心积虑地针对？如今人证皆在，你还不速速将所犯之罪一一招来！”
褚相处变不惊道：“无缝之蛋也会有苍蝇扰乱，不知殿下要本相招认什么事？”
萧泽厉声道：“自然是陷害陈恪云，逼迫袁国侯与你同流合污，与白家勾结，贩卖私盐、鸦毒等违禁之物！”
“那老夫可真就冤枉了！”褚相叹声道：“陷害陈少卿的事，老夫确实不知啊！当初是袁国侯约见老夫，让老夫想办法救陈少卿。老夫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也不想计较这石碑一事，就同意了。是袁国侯非要感谢老夫，说要为老夫做件事。”
听他要开始胡说八道，袁国侯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褚相一脸无奈，“老夫就想到，白家说商盐入城时，守城军总会多增收一项过关税，日子一长，他们是苦不堪言。这守城军是袁国侯执掌，老夫正不知如何解决，就趁机让袁国侯高抬贵手，白家近日再有盐船进城，就免了这道增税。谁知道，白家竟然趁机偷渡私盐和鸦毒！”
他的那张嘴瞬时颠倒黑白，袁国侯的拳头都硬了。
袁国侯怒道说：“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想要害我！”
他将褚相利用陈恪云给他下套的过程详细说来，但在褚相强有力的语言逻辑下，显得信服力不是那么强。
褚相笑了，“袁国侯向来看不惯老夫，老夫明白，可袁国侯不能如此血口喷人啊！”
“到底是谁血口喷人？”
苏意从袖中取出一个账本和几封书信，紧紧地盯着褚相。
“这是丞相大人的账本，适才绿蛇偷出，被我截获。这里面正是丞相和白家的交易往来，丞相替白家逃税，与白家三七分，你七，他三。”
褚相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苏意又拿出书信道：“这里有两封书信，一封是姜大人的遗书。我的人找到姜大人时，他就只剩下一口气，说出了遗书所在。姜大人听闻状元一事暴露，知自己死期将近，便留下遗书招认确实偷换了试卷，但是是受丞相指使！”
“还有一封。”苏意眼眸一眯，“乃是丞相写信指使心腹净深，让其蛊惑窦方大建神庙谋反！”
这三项证据一摆，众人登时瞠目结舌。
萧泽翻看过证据内容后，勃然大怒，“褚相！你竟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待我明日禀明后主，定要将你严惩！来人，将丞相褚相打入大牢！”
褚相狠狠咬牙，极力保持镇定。
不用急，皇贵妃明日就回都了，一定会救他的！
官差将褚相带下去那瞬，另有官差带着三人上堂。
苏意站在公堂外，瞧着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
她的亲舅舅白雄风，那个早已脱离齐家，改名白姓的商人舅舅！
三年未见，曾经英武的白雄风，竟已成了个大肚便便、眼含市侩精气的商人。
这样的改变，都是仰仗了母亲的嫁妆！
紧跟在后的两人，她也都认识。
一个就是万宝船行的家主穆一峰，皇贵妃一母同胞的兄长。
穆一峰身材矮小魁梧，留着络腮胡，不说他是万宝船行的家主，任谁看也都只是个匠人。
他的身侧正是卫家如今的家主卫妙岚！
卫妙岚身着一袭红黑色的劲装，娇小的身姿也显得格外地飒爽利落。
只是那双杏眼在触及苏意后，瞬时阴狠起来。
旁观的陪审瞧了一眼极具影响力的三位家主，默默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晚坐在这儿，当真是如芒在背。
又是褚相，又是这等行业巨头，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地审问任意一个啊！
三皇子这随便插手一桩案子，就把他们一杆子全给挑来了！
整个玄朝，也就他敢了罢！
萧泽面不改色，正然质问道：“本皇子已让人清点完毕，此次长风武馆保送，白家借万宝船行船只所运私盐足足有两千石！私藏鸦毒都有十二石！尔等可有什么话要说？”
白雄风和穆一峰只做沉思样，未第一时间答话，先以无声的沉默给了萧泽一个下马威。
但卫妙岚不行，且不说她是初来乍到，更何况她的人直接跟官府动了手！
卫妙岚先抱拳行礼道：“殿下，此事我长风武馆并不知情。我长风武馆的镖师只管保镖，从不探问东家货物，这是行当的规矩。但金镖头等人胆敢阻拦公务，一时鲁莽与官兵打斗，确实该严加惩治！我长风武馆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卫妙岚张弛有度，不似印象里懵懂刁蛮又爱哭的娇娇女，苏意眉心一拧。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么……
下一刻，卫妙岚柳眉轻蹙，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多年来，我长风武馆与朝廷共保京城一方安乐，却要因此落得个欺官的恶名，我卫家的列祖列宗怕是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听闻北关近月遭了雪难，长风武馆愿捐出黄金十万两充盈国库，用以朝廷赈灾，以表歉意。”
一通义正言辞又极尽歉意和忠心的话甩出来，萧泽的眉头稍显舒展。
她前部分的言词与金镖头的供词相差无几，可见此事与他们的关系确实不大。
萧泽满意道：“为商当如此，本皇子先替北关百姓谢过卫家和长风武馆。殴打官兵并非小事，但念其有悔过之心，则罚杖五十以儆效尤！”
“啪”！一根令签落地。
卫妙岚立时感激抱拳道：“多谢三殿下！”
见状，穆一峰直接掏出一张和白家的合约，“殿下，我们万宝船行借船都是有合约的，只管拿钱借船送货，不管别的，走的是正规渠道。”
瞧着一左一右都找了退路，白雄风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得，他们都是不知情的，说没事儿就没事儿。
唯二知情的褚相相进了大牢，皇贵妃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