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蹙眉道:“是晋阳真人干的?”
“应当是的。”君天佑收起地势图,说:“秘地就在龙心上,每年还要用年满七十二岁的福寿之人祭祀,里面若不是藏着命阵,那就说不过去了。”
两人齐齐看向贺丝丝。
贺丝丝听得一知半解,但清楚事情是暴露了。
不管她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这两人的判断。
她只能无奈地低下了头。
“你说得都对。听谷里的老人说,三十几年前,药王谷的谷民本来要搬出去了。突然有个晋阳道长带着官兵来了,开山挖沟搞了五六年,说在秘地发现了谷神,要让我们药王谷的谷民历代侍奉。”
他们走后,云风身为谷主,下令封了洞口,竖了禁地的牌子。
没有谷主的允许,谁都不许出去。
本来谷民怨言四起,但很快就发现谷里变得风调雨顺,灵芝仙草络绎不绝,无病无灾还有人能活过六十,就以为是谷神显灵,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约莫十年前的三月份,药王谷被雷霆袭击,自称是晋阳真人徒弟的虚白道长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个叫净山的。
他们说这是谷神之怒,让正好年到七十二岁的老人祭祀平息。
但年有七八岁的贺丝丝偷听老爹和净山的对话,得知没有谷神,而是有个阵,连接着后主、玄朝和药王谷,后主出事则无一幸免。
净山得知云风在跟被逐出道门的净深学习长生不老术,就让他转投自己门下,教他更为正道可靠的驻颜之术。
之后云风为了修道,跟随虚白净山出谷,每年三月才回来。
因为云风自小就深居简出,不怎么示人,所以谷民基本上也不知道这回事。
贺丝丝将一大串的内情说完后,君天佑和苏意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怎么又有虚白的事?”苏意没好气地瞪向君天佑,“我看,这玄朝都是被你们这群术士给搞坏的,毁也是毁在你们这些术士手上!”
这下好了,她苏意讨厌的人,除了阉人以外,又多了个方士。
连带遭骂的君天佑瞥了她一眼,未再做无谓的争执,只是扭头看向贺丝丝。
“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你要是还想救药王谷的谷民话,就跟我们去秘地。”
贺丝丝疑惑说道:“我进不了秘地。”
苏意脱口就是:“谁跟你是我们?”
天色将明。
苏意和贺丝丝嘴上拒绝,人还是跟着君天佑爬山过河,来到了秘地。
一个断崖前,苏意站在边缘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该有的可怖模样,顿感离谱,张嘴就骂:“君天佑你是不是有病?秘地入口呢?在天上啊?”
“啊!”
身后猛地传来贺丝丝的惨叫声。
苏意迅速回头,便见着君天佑将剑搭在了贺丝丝的脖子上!
君天佑冷静地对着断崖道:“这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们贺家唯一的血脉,如果想让她活命的话,就快点儿出来!”
得知他这是故意要挟,别说苏意了,连贺丝丝都松了口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着云风出现。
半盏茶过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苏意刚想再警告一次,身边就传来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接着就是贺丝丝的凄厉惨叫声。
君天佑竟然真的用剑刺穿了贺丝丝的肩膀!
这人是真的疯了!
他刚拔出剑,对准贺丝丝的后心,山崖下就传来一声怒吼:“我杀了你!”
下一刻,苏意就眼睁睁地看着云风从崖外的半空中突然出现!
他猩红着眼眸冲向君天佑,君天佑先一步抓住贺丝丝,再次将剑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云风一个急停。
“你别动她!她要是死了,我就毁了秘地,让全天下给她陪葬!”
闻听老爹的袒护,贺丝丝感动地呜咽直哭。
君天佑泠然道:“那你就带我们进秘地。”
“这个秘地只能贺家人进去!”云风有些急眼了,“方法早就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干啊!”
君天佑勾唇一笑道:“既然贺家人进得,那我君家人也能进得。秘地事关重大,晋阳真人不会放任任何人进出,只能是你在建阵之初动了手脚。”
“让我猜猜,你故作不小心,在阵中滴入了自己的血。你能懂此法,应当是净深告知与你的。你们想以此在后主的心头悬上一把剑,好必要时要挟于她?”
被戳中秘事,云风的表情凝滞了下,随后满是欣赏地笑了起来。
“你猜得不错!”
君天佑淡然道:“你已坏了门阵,门阵便会有漏洞,这些没人比你清楚。”
云风审视着面前的红衣男子,脸上笑意更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既然瞒不下去了,那就算了。三日后亥时,你们再来此处,我带你们进秘地。”
明明是个好消息,苏意却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
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约定好时日后,君天佑就带着贺丝丝这个“人质”回了庄子,叫来还未休息的杨素给她处理伤口。
他那一剑硬生生刺穿了贺丝丝的肩膀,虽然避开了要命的地方,但疼起来却是实打实的。
贺丝丝一路从崖头哭回了庄子,包扎伤口时更是疼得吱哇乱叫。
就这,她也没怨君天佑一句。
谁让只有苦肉计能逼出老爹呢?
如此一折腾,天都大亮了。
等贺丝丝安顿好,苏意打了个哈欠就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君天佑却径直跟了过来。
苏意还存着气,在他前脚跨过门槛时,二话不说把住了两扇门一合,将他拦在了外面。
因他的脚抵着,她又不得不留出一条门缝来。
苏意气得咬紧后槽牙用力合门,君天佑的脚就抵在门上不动如山。
两人隔着门缝四目相对,气定神闲间暗潮汹涌。
门扇受不住地吱呀作响。
终于,在两人的最后一波暗斗中,两扇门裂开倒塌。
清晨的凉风猛地灌入房中,将苏意吹醒了几分,瞪着眼前深深凝视她的男人,忽然想到他差点儿坠崖而亡,某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滋生,缠绕心头。
阴暗处,偷窥的人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