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情绪激动,杨素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苏意听着话头不对。
这丫头怎么像是在维护她呢?
下一刻,苏意保持理智地板着脸。
“当初太子殿下答应过你舅舅,我答应过狄鹰,那我就一定会兑现诺言,亲自查清并肩王府一案!”
苏意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靠近了她几分。
“你们不是看我们迟迟无动作,这才投靠建王,猝不及防地在光德殿上捅我几刀?!”
杨素眸光微闪:“萧桀早就得知你在替并肩王府查案,他有心针对你,让我们配合。狄鹰没有请求,改让建王查此案吗?就算他没有,定是因为后主已经下旨让建王主审了!”
闻听,苏意心思婉转。
她笑了笑道:“你们就这么相信建王能替并肩王翻案吗?”
“建王是出了名的青天,断案如神,公正严明,皇子国戚涉案,他也毫不留情!”杨素格外坚定,“他一定能替并肩王伸冤!”
但在苏意的凝视下,她莫名地动摇了,犹豫了下又强调道:“无论如何,落在他手里,都比落在你手里好。他在朝中根基深,又是三皇子,就算查到后主,也比你应对得自如一点。”
确信她是在顾及自己的性命,苏意无奈地沉了一口气,着实是对面前的丫头无可奈何。
说她坏吧,可出发点是好的。
要是谅解她吧,做出来的事儿没一件讨人喜的!
苏意冷哼道:“真是多谢表妹好意了,不过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杨素欲言又止,只能愤愤地撇过头:“那就祝太子妃一切顺利!”
转念,她又故作无意地试探:“表姐你已经从京畿营回来了,还得了赏,你准备什么时候认祖归宗,回到蓝家?”
“此事不急。”
苏意慵懒地理了理袖子。
君天佑娶杨素那天,二哥单独跟她论事时,曾提到这点,说杨素疑似急着她回宗,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见杨素面色难看,她忽然倾身审视着她,悠悠地低声质问道:“你这么关心我回不回蓝家做什么?你和萧桀、萧泽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你要免死金牌干什么?你把叔母支去离江,又是为何?你又是听谁说的,你爹的贪污是冤案?”
“不如都和表姐说说,你到底想谋划什么?你脑袋不清楚,只会瞎搞,我也好替你谋划谋划,助你事半功倍!”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苏意原本温和含情的美目愈发犀利严肃,浑身的肃杀气势无端地让杨素心虚惶恐,张了张嘴,要敷衍的话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道:“这些事儿跟、跟你没关系,不用你费心……”
“跟我没关系,但是跟杨府有关?”
苏意一挑眉,眼底迸现几分杀意。
那些疑惑结合起来,杨素的目的性非常明显。
杨素在支走所有和杨府“无关”的人,只能是要对付杨府!
恰巧,杨府就是她最为敏感的底线!
杨素被她盯得喘不过来气,吓得身子微微发抖,缩在软榻上无处可去。
苏意步步紧逼。
“你要免死金牌,是替叔母准备的吧?你想毁了定南伯府,替你母亲的母族报仇?还是,替你的杨家报仇?或者,二者都有?”
杨素惊愕。
她竟然全都猜到了?
怎么会!
苏意昨晚去罢祠堂,就去了定南伯的书房。
平日里杨氏对定南伯的旧屋看得紧,就连打扫,都是安排贴己的丫头亲自去做,苏意很难光明正大地踏进去半步。
她就趁着杨氏去了离江,到几所旧屋里四处逛逛。
因着杨素折腾为杨家翻案,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杨知天贪污事发之前,杨知天就曾给她爹写信求救。
那阵子爹爹刚回都,按照惯例去找酒神对酌,为给他做一套酿酒的巧具就多住了半个月。
等爹爹回到定南伯府时,杨家已经事发,管家告诉爹爹,杨家曾火急火燎地给他送了封信,叔母命人放到了爹爹的书房。
那封信就是杨知天说他是冤枉的,恐被小人陷害,小人势大,只能求助爹爹和定南伯。
两人为此,特意找到了主审此案的祁弘远,了解过案情无冤以后,便不管了。
只在叔母的恳求下,冒险救出了杨家的独女杨素。
之后爹爹和定南伯就去了边关,根本无暇顾及随手丢在抽屉里的信件。
可是昨晚,她却发现那封信不见了。
那封信写的是什么,叔母聪慧,肯定在杨家事发之后就猜到了,也不必拿走。
只能是被杨素拿走了。
所以杨素才会吵着闹着要给杨家伸冤。
这些事情,都是先辈的事,如今的苏意根本不能说。
苏意沉了沉气。
“不管是因为哪件事,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毁了定南伯府?”
杨素紧抿薄唇,不答。
见状,苏意嗤笑一声,俯首贴向她的耳畔低声威胁道:“杨素,你可别忘了,现在我是并肩王谋逆案的主审,是实是冤,都是由我说了算!”
杨素错愕一颤,不解地愤恨瞪向苏意:“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与定南伯府有什么关系?并肩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的冤情,都只是你的筹码吗?”
苏意刹那冷脸:“定南伯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就只是你复仇的祭祀品吗?你倒是孝顺,弄了块免死金牌救叔母,那其他人呢?”
“定南伯爷眼睁睁看着我父全府葬身火海,亲手诛杀我父一门!定南伯明知我父有冤,不管不顾,又算什么?”
杨素双腿尚未恢复正常,只能屈在软榻里挣着通红的脖子,缠着纱布的十指紧紧地抓着扶手、桌缘。
一通怒斥后,她平息了下来,几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一双眼睛猩红魔怔。
“我就要定南伯府血债血偿!我不想伤及无辜,我劝你立刻、马上回到蓝家,小心自己陪葬不说,还牵连到太子殿下!”
苏意怒气上涌,伸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