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自己拿到这柄长剑时,在这冷宫的枯井旁跪了一整晚。
她甚至都分不清这剑上的血是那些奸臣的,还是常家人的。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在这枯井中了却自己的一生时,那双大手狠狠地将自己捞了起来。
他在怒斥自己没有骨气,怒斥自己有死的勇气,却没有活着的勇气。
对,自己的确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那他呢,在这世间苟延残喘任人摆布下去,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她犹记得君天佑在天色晦暗不明时留给自己的那一句:“朕早晚有一天会给你报仇的!”
当初只以为是个笑话,如今想来,或许是自己错了。
……
万和宫中,顾萧玥将写好的信交到了方崇山手中,“崇山哥哥,费心了。”
方崇山见状,微微摇头,见到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开口道:“你这郡主府内,有没有当年文媚儿留下的人?哪怕是和她有半点儿关系的人?”
闻言,顾萧玥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我回来的时间不长,我也不知道哪些是当年服侍她的人,但今天晚上可以试探一番。”
“嗯,她的人一个也不要留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说,文太师背后的势力,又出手了!”方崇山不舍地看着顾萧玥,如今大将军和落十九都已经离宫了,自己实在是不放心将她自己一人留在这里。
“我明白了。”看着他的顾虑,顾萧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这府内暂时还没人是我顾萧玥的对手,若是有事,我会让人去大理寺通知你的。”
“一切保重!”方崇山一步三不舍的离开了郡主府,回了大理寺,连夜派人将信给送了出去。
翌日。
郡主府内便传出昨夜下人无礼冲撞郡主,郡主顾萧玥先后赐死四名婢女。
这消息传到顾萧玥耳中时,她正给常宁挑布料做几件衣服。
冷宫中不宜穿太好的料子,她便选了几件粗布压花的暗色料子,遣自己的贴身婢女冬梅送去了宫外的制衣坊。
听到这消息,她也只是冷笑一声道:“赐死?那明明是本宫亲自动得手,不得不说,这些日子未提剑前去杀敌,手还真是有些痒痒,只能先拿这些祸害来练练手了!”
“郡主慎言。”冬梅左右瞧着无人,她也知道自己小姐这些日子在府内过日子拘束了些,但毕竟隔墙有耳。
“那制衣坊说了衣裳何时可以做出来?”顾萧玥别开了这个话题问道。
“明日即可。”冬梅如实的说道:“郡主请放心,奴婢明日拿了衣服就去送。”
“嗯,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顾萧玥叮嘱道。
“奴婢明白。”
自打东厂的林大人接到苏意的指令后,每日亲自教授院内丫鬟和太监功夫的事情在宫内传开后,这东厂就从原本人人谈之色变的炼狱,摇身一变成了宫中最受欢迎的地方。
甚至有不少的奴才每日都会趴在墙头上,暗暗看着偷偷地学上几招。
长安街,十余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京,在京城的醉仙楼住了下来。
“本宫已经好久没嗅到过这京城的气息了,”说话的女子一袭昳丽的红衣,外面是黑色的披风,上面是用金线绣得鸣凤,一顶黄金发冠稳当的带在头顶上,那张美艳的脸下,眼神却是无比地狠厉。
一旁还跟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脸上笑容谄媚。
“葛尔腾首领已经带兵到了西夏和龙化交接的地带,到时候只要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就可以里应外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个时候君天佑和苏意一定赶不回来。京城的这些兵力根本就抵抗不了多久,况且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呢!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您就是这自古以来第一位登基的女帝了!”
那谄媚且熟悉的声音传出,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蛊惑苏意,只是现在换成了另外一人。
提起君天佑,女子那张精致的脸上紧接着便露出了厌恶至极的神情,猩红的手指也是死死地扣住桌沿,咬着牙道:“君天佑,亏本宫真心对你,这一次,本宫定要活捉你,将你做成人彘,让你日日夜夜受尽折磨,只臣服与我!”
三天的时间,君天佑一行人在桂阳城的渡口下了船,紧接着又雇了几辆马车,将装有“货物”的木箱放了上去,天黑前终于在城内的一家客栈落了脚。
骑马跟随的锦衣卫估计要明早到达与几人碰面。
自渡口一路到歇脚的客栈,苏意发现这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就算是临近傍晚也不应该啊!
或许是女人第六感的原因,她隐觉得这桂阳城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但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就是,别扭,没有生气。
看着宽敞舒适且装潢奢侈的客房,她倒是愣了一下。
早听说这南方人活的精致,却没想到就连这客栈都是这般的好。
“客官,咱们这里是提供一日三餐服务的,到时候您几位想吃些什么的话,吩咐我们就好,后厨做好了就给您送去,还有这上好地茶,自己家酿的酒。”掌柜的见到几人格外热情,开始介绍起来。
看着身材矮小胖嘟嘟的热情老板,苏意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掌柜的:热情也有错喽?
只是这般热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见到苏意身后得那把长剑时,掌柜的显然是愣了一下,脸色一变,再抬头看了眼颇有些不耐烦的苏意,赶紧捂住了嘴,溜溜地下楼去了后院。
苏意收拾完床铺后,正准备去探查一下这家客栈时,门外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她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握着剑到了门后,冷声问道:“谁?!”
“是我。”君天佑听到她这般冷淡的语气,显然也是愣了一下,这敲门的手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意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一把拉开房门。
君天佑接着跻身进来,不等她说话,便主动问道:“意儿可是这几日舟车劳顿,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