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落十九肯定地点了点头,莉娜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花眼了,这也行?
“一个从九品的县丞,一年的俸禄银子恐怕连这样有个大院子都买不起,更遑论再装潢,养这些的小妾,若说他没有贪财,实在是平不了人心。”他顺着她的话继续分析了一番,“对了,你说娘娘要你带什么话?”
“嗷”莉娜险些忘记今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从怀中掏出了账本,放在了他面前,开口道:“娘娘想得和我一样,她也去了府中探查,果然李豪和那小妾不怀好意,竟然在茶水中放药。”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莉娜摆摆手,“你可别忘了娘娘是谁,那小妾差点儿死在我的剑下,我们在东苑的一间厢房里,发现了大量的碎银,但是除了这个,别的暂时没有发现。”
“所以,娘娘是要我盯紧县丞府,趁机查线索。”
莉娜不置可否,“还让你摸一摸李豪在别处的住宅,再给我二十锦衣卫,明日要上山。”
说到最后,落十九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莉娜正想说自己不会使唤锦衣卫,就听到他说:“我记得,你们苍兰不擅用剑,倒是擅长用长鞭。”
莉娜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但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玄朝,我倒是也习惯了。”
落十九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直到二人四目相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声道:“明早我将温岚那支队给你,他们对山势熟悉,有他们在,应该无事。”
“那就多谢落大人啦。”莉娜说着起身,颔首行了个礼:“大人今日也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落十九似是在思考着些什么,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好。”
莉娜对此倒是也无所谓,歪头一笑就转身走了出去。
虎头山,暗司崖。
苏意看着山腰上错落有致的小草房和升起的炊烟,还有坐在屋前竹椅上的老人和啃着烤鱼的孩童,若不是汪来告诉自己这就是暗司,恐怕她自己都要以为这是在哪一方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中了。
“这些老人是从何而来?”
这年头有人丢弃自己的孩子,自己倒是可以理解,那这些老人又是从何而来的?
从山下掳来照顾小孩子的?
不不不,这不太可能!
这个想法刚蹦出脑海,就被苏意直接否定了。
自古以来被掳上山的都是如花似玉的花姑娘,谁家的土匪会掳七老八十随时都有可能嘎嘣一下过去的老人来照顾孩子?
莫不是……
“白头村的。”汪来声音粗狂,可是说起这件事却带上了几分不可多得的温润:“但其实我们发现得还是晚了,当时是二狗执行任务回暗司,路过白头村发现谭边有人举着火把,嘴中还念念有词,本以为是碰上了神棍,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发现那些个人在朝水中扔东西。”
“等到人走后,二狗就将东西捞了起来,发现竟然是个老人,就带回了暗司是吗?”苏意接着顺了下去。
汪来点了点头道:“本来二狗以为那里面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捞上来以后发现还在动,打开麻袋一看。唉!”
说着,他对天长叹一声。
“只是因为那些村民受到了天灾,赡养不起一个老人了,才会将其沉潭吗?”苏意自幼生活在北方,对南方的了解也全部都是从书上得到的。
直到前几日君天佑为其解开了悬棺的秘密,她才知道这一带信奉的鬼神之术也不在少数。
所以,晚上将老人沉潭,是不是也有什么说法?
可是,任何说法都不应该以一条人命为代价!
“不是。”汪来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我派人去打听过,这里的村民认为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还活在世间是不祥的,所以在面临天灾人祸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每家每户中不祥的老人,认为只要将将其祭祀水神,水神就会保佑整个村子风调雨顺。”
苏意闻言,冷笑一声,“这是什么习俗?若是在我们那边,家中有这样的长寿老人,一家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到了这里就是不祥了?”
你看,人心才是这世间最为阴暗的东西。
一个老人辛辛苦苦地将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到了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却被自己最亲的人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冰冷的潭中,只为了寻求压根不存在的神明的眷顾。和自己内心的安然,
真是可笑至极!
汪来挠挠脑袋,似乎不知道这话自己该怎么接。
见他不答,苏意接着道:“所以后来你们派人将他们救了回来,带到了暗司。”
“是!”汪来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错落的草屋道:“这暗司有了孩子,后来又有了老人,我就让兄弟们在较为平整的地方盖了屋子,将可以耕种的地开垦了出来,栽上稻子,也算是饿不到了。”
听着汪来语气中几分落寞的语气,苏意倒是想明白了点为何他会寻求朝廷的庇护。
但仅仅是生活这一点而言,绝对到不了让他以命相抵的要将暗司托付给自己和君天佑。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交谈的期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排木屋前。
苏意放眼望去,山腰上联排的木屋大概有十几间。
房檐上插着火把,里面也是火把和蜡烛一起照明。
房前的木桩上扔着几件虎皮衣服,想来应该是他们打猎来的。
靠右最后一间木屋有两个死侍把守,若是自己猜得不错得话,那里应该就是关押曹兴德的地方了。
想到曹兴德那股随时就会叛变的怂劲儿,苏意就想跳起来给他两脚,同时又在担心这厮会不会明天晚上见到他人后,再次叛变给自己来一套碟中谍。
这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娘娘还是先吃些饭菜再研究明日之事吧。”汪来大概也猜出了她的几分心思。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几分忧虑,毕竟他们连对方是何人都不知道。
莫说是他们二人,就连曹兴德,也没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可见其有多么的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