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没有说，但是常宁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我记得在冷宫的时候你与我说过他们要南下调查当年一事，其实，我本来也想那几日离开南下，但是还没来得及走，就出了这件事。想到现在京城就你自己，索性就留下来先行调查了。若我还有机会活到最后，我想求皇上放我回苗疆。”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伤感，顾萧玥微微侧头，看着她，“别这样担心，既然他们已经在调查当年的案子了，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无罪，定会翻身！”
“嗯。”看着遥在眼前的大理寺，常宁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率先下马将顾萧玥搀扶了下来，那些黑衣人下了死手，现在她的脚腕上尚有一圈残余的西线死死地勒住。
自己手边没有工具，只能到了大理寺再清理。
看出常宁眼底的愧疚和担忧，顾萧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开口道：“放心，这算什么，咱们当年在沙场上的受得伤，哪个不比这个重？这些年我也不是养尊处优来的，刀剑还是经常耍。”
顾萧玥的大半个肩膀被常宁搂住，相当于自己大半的力量都压到了她身上。
在冷宫这些日子，就算这个人是个铜墙铁壁，也会被腐蚀。
“你放心，我绝对没事！”顾萧玥连连挣开来，一瘸一拐地蹦跶着上了台阶。
娘的，还真疼！
侍卫远远就见到一黑一黄的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台阶，再近一些才看清是顾萧玥，急忙迎了上去，“郡主！”
顾萧玥刚想摆摆手，示意不要在乎这些礼节了，赶紧去给自己请个大夫。
身后的常宁猛地来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其扶住，声音清冷道：“郡主在来大理寺途中遇伏，劳烦您赶紧通传大理寺少卿，再去请个大夫来！”
“是是是！”侍卫见状，自然也是心慌。
堂堂郡主竟然在来大理寺的途中遇到伏击，这幸亏只是受了点儿伤。
若是真的出了事情……
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急忙招呼人手，“你去找方大人，快去请大夫！”
书房内，灯火摇曳着，顾萧玥坐在里室的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看着死死绕在自己脚踝嵌入血肉的鱼线，她才知道那些人真的是下了死手。
要是今天晚上没有常宁的话，自己或许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郡主，咱们大理寺的工具较为简陋，您忍着点。”大夫跪在地上，一点点地将鱼线取出。
每取一寸，顾萧玥脸色就白一分，蚀骨的疼钻心而来。
方崇山见状。眸子是暗了又暗，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郡主，若是您忍不住，掐一掐微臣的手，或许还能缓解一二。”
顾萧玥闻言抬眸，面色苍白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双微微颤抖的大手，缓缓抬手与其十指交握。
像是忍耐了许久，她用尽全力将其攥住，指尖已然微微发白。
一盏茶的时间，大夫终于用纱布层层包裹住了她的脚踝。
起身抬头时，顾萧玥发现大夫的脸色似乎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豆大的汗珠顺着双颊缓缓滑落进衣领，紧接着就听到他虚虚地开口：“方大人，郡主请放心，鱼线上并没有毒，且郡主治疗得及时，只要安心修养，半月就可痊愈。”
“好，有劳了。”顾萧玥点头示意，看着大夫离开后，才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脚踝。
但是自己只堪堪动了一下，就被方崇山直接制止了。
“听侍卫说，你来大理寺的路上遇到伏击了？”
看着方崇山一脸担忧，双颊凹陷了进去，眼底的黑眼圈也快要掉到了脚面上，顾萧玥就知道这几日他也在忙着调查，没怎么休息。
“嗯，这件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皇上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顾萧玥试着站起身来，正要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的时候，却直接被男人打横抱起，走到了书桌前。
处理完顾萧玥的伤，方崇山仔细一瞧，才发现今日跟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冬梅，况且看这般的架势，也不像是侍女，便带着疑惑开口问道：“这位是？”
顾萧玥闻言，抬头看了眼常宁，心中在纠结自己要不要随口编排一个身份的时候，常宁那道清冷的女声再次传来：“在下常宁。”
常宁？
方崇山的大脑缓冲了几秒，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这常宁这二字。
他知道了！
当年的常大将军之女！常宁！
那个在冷宫中的疯子常宁！
为何会出现在大理寺？
看她这样子不像是个疯子啊？
“常宁的事情有些复杂，日后常宁会仔细与大人和郡主说来，”常宁行了个礼。接着道：“今夜埋伏的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
“什么？！”方崇山又是一惊，“常姑娘也在调查那件事？”
“嗯。”常宁不置可否，“那些人手段狠辣，属于不死不休的那种。大理寺派出去的侍卫就是他们杀的。后来我摸了几天，发现他们擅长于伪装成街边的小商贩，或者是乞丐，我前前后后跟踪了几波人，却都没有跟到大本营，被发现了以后，我就直接将他们杀了。而且还发现他们的后颈处，都有一个标志。”
“常姑娘可以画出来吗？在昨天的追查中，我也跟踪到了几名形迹可疑的人，但是在追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死在了巷子里，早就断气了，我让侍卫将尸体带回来了，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后颈处也有一个标识。
常宁闻言与顾萧玥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点了点头，“好。”
常宁提笔在泛黄的宣纸上画出了自己见过好几次，已经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图案。
黑色的倒三角，像是衔尾蛇中间围困着一只老虎。
画完后，常宁放下笔，将画推到了顾萧玥和方崇山两人面前。
方崇山拿起图纸，仔细地看了一番，最后提笔在标志的一旁画下了敛尸房中尸体上的另外一种标志：一条奔跑中的狼，血盆大口中衔着的，正是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