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木大榻,榻边上坐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人。
见此状,苏意虚虚地松了一口气。
她还活着就好。
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深深的羁绊,和小猴子、佩佩超乎的亲情,和君天佑的爱情,和青秀、莉娜、韩垅等人的友情,全部由一个深埋地下的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如今,早已成为了一棵葳蕤的参天大树。
“你吵到我的耳朵了。”经过一夜的休息,苏意只觉得自己得身子已经恢复了一些,习武之人的身子自然是比常人要健壮些,她捏了捏眉心,转头道。
听到她的声音,宇文靖几乎是‘嗷’的一声从榻上弹了起来,旋即转过身子,眼神带着惊喜地看着她,语气瞬间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慵懒,天真地对着她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下一秒就要提刀斩了这秃驴了!”
瞧瞧,这是该从一个天真的男孩子嘴里该吐出的混账话吗?!
苏意偏头,视线绕过他看着跪在地上抖得如同鹌鹑般的‘秃驴’大夫,不禁抽出被窝中的手,无力地晃了晃,声音略带嘶哑,“下去吧,我的毒已经解了。”
‘秃驴’大夫心中一喜,正要美滋滋地起身,却又听到自己得头顶传来了一阵极重的鼻音:“嗯?”
下一瞬,他又无力地垂到了地上,再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苏意。
对上宇文靖那双漆黑的眸子,苏意毫无退缩,就这样明晃晃地看着他。
一瞬,两瞬……
宇文靖终于先行败下阵来,伸出手摸了摸鼻尖,转向那大夫语气瞬间变得嚣张起来,“麻溜的滚!”
大夫抬头感激地看了苏意一眼,麻溜地收拾好自己的医箱‘滚’了。
屋内片刻的安静过后,宇文靖紧接着又凑了上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盯着苏意的那张漂亮的脸儿。
二人又是对视片刻。
这次,苏意率先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我还有件要事没有办完!”
“嗷!”宇文靖又是一个跳脚,“女人,你刚睁眼,就要迫不及待地去找你那小白脸去了?你可别忘了,昨晚可是我背着你翻了大半个山头,把你的命救回来的!”
苏意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末了,嘴角扬起一个嘲讽意味满满的笑容,“你不是早就在跟着我们了?又岂会不知他已经离开了?”
见到自己被拆穿,宇文靖白皙的脸上倒是也没有尴尬的神情,反倒是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兴奋,“不愧是我看上的小美人儿,果然是聪颖与美貌并存!”
他舌尖抵了抵上膛,露出两颗小虎牙,“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意转了转眼珠子,缓声道:“带曹兴德回暗司得那一日。”
如此算来,其实前后不过三日的时间。
在那晚自己从李豪的县丞府出来时,便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在苏意想对策的时候却发现那跟踪之人仿佛并没有恶意,倒像是对自己一切都很好奇的孩子一般。
那个时候,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日山洞中这位小将军的面孔。
宇文靖听完,又是一笑,“竟然这么早啊,看来我还是疏忽了。”
苏意‘嗯’了一声,便要起身,却被宇文靖一把按住,他神色略显慌张,“你的伤还没有好,要去干什么?”
“不是告诉你了,还有件大事没办!”苏意长袖拂开他的手,掠了他一眼,就见这人仿佛从一只慵懒的猫咪,变成了炸毛的猫咪般,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
“你出不去的!”宇文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闻言,苏意眉梢微挑,看着他道:“走不出去,那就闯呗。”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那秃驴说了,你体内的毒素是清出来了,可是身体是需要时间恢复的啊!什么案子需要你这么急匆匆地去办,你手下的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宇文靖眼疾手快地直接将门阖上,自己贴身堵在门前,一副‘你要是敢走我就敢死在你面前’的样子。
苏意牙疼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更不应该拦着我,把我救回来又不让我查案子,难不成你这将军府和那些人还有什么勾当?!”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在诈宇文靖,自己从曹兴德的嘴中知道一些宇文家的事情,但也只是一些皮毛。
至于这人的真实身份,包括真实的动机,自己都不清楚。
只见宇文靖面露鄙夷,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之间也是讽刺意味满满,“小美人儿,你说这皇城里的人都是这般的信不过旁人吗?自己查不出来什么线索,就直接把黑锅扣在旁人的身上。”
苏意:我怀疑你在骂君天佑,但我没什么证据。
“是吗?!”苏意垂眸望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昨夜里已经被府中的丫鬟给换了,女装穿在身上虽然有些别扭,却也胜过那件染血的夜行衣。
她撑着榻边起身,虚晃晃地走到宇文靖面前,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得,我苏意办事,最不愿意讲证据的!”她漆黑的眸子一转,带了丝笑意,“通常都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就杀了!”
“那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宇文靖一手扶住苏意,大手将房门拉开,兴意盎然道:“我还没有见过你办案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如也让我这山间土匪见识见识?”
苏意不拒绝,她心知这是目前自己离开宇文府的唯一方法。
顾忌她的腿伤,宇文靖直接牵了一匹马出来,他管那匹枣红色的马叫老二。
苏意嘴角微微抽搐,心道‘这马是不是你的兄弟,才叫老二的。’
二人骑着一匹马直奔山下,下山的这一路,苏意已经将这座山头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方才他说背着自己跑了大半个山头这句话,虽是无心,但是在自己的心中分明和一张地图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