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崇山重重地朝着地上磕头，沉闷的声响传进君天佑的耳朵中，他不由得皱眉望去。
与方崇山的视线相撞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这个女子的身份，实在是蹊跷。
与此同时，护城河外。
一队队善水的锦衣卫已经摸到了那扇暗门，一个时辰后，水面上先是浮起了几具尸体，而后便是更多，河水上面泛起阵阵的血腥味儿。
在锦衣卫来之前，落十九已经带人将此处的河道，和城内百姓生活用水的水渠相连的闸道断开来，保证了这些河水不会流进城内，而是随着河水流出了城。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落十九便在此处等着锦衣卫的到来。
等君天佑赶到的时候，林岳峰正从河水中探出脑袋来，啐了一口：“他奶奶的，这些蛮人力气大得很!要不是老……”
‘老子’还没念出来，转脸就见到岸边的君天佑，登时住了嘴，爬上岸就地跪了下去。
因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他并没有离君天佑太近，嘴里恭敬地说着：“参见皇上。”
不远处的人久久未曾开口说话，林岳峰就这样跪在地上，就在他心道大事不好的时候，自己的头顶却飘过来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干得漂亮。”
这下轮到林岳峰愣住了，君天佑道了句：“爱卿请起。”便兀自朝着河边走去，仿佛刚刚那句干得漂亮是自己幻听了一般。
未回味过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又惊又急的声音。
林岳峰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发现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满是慌张和惊诧，正是落十九。
两头都来不及看，自然都没来得及顾，君天佑就跳进了河中，落十九也跟着跳了下去。
几秒后，林岳峰一咬牙，随着二人像是下饺子一般重新跳进腥味散尽的河水中。
河壁上是刀剑划过的痕迹，君天佑轻易地就找到蓝暗门进去，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朝着里面走了一段时间，君天佑就发现了方崇山提到的罐子和管子。
罐体不是铁质，比铁轻巧了很多，很坚固，管子也是一样的材质。
君天佑眼眸微眯。
看着散在地上来不及带走的被踩扁的罐子，落十九和林岳峰还是费了些功夫全部运回了岸上。
回到宫中，君天佑直接派落十九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到了东北角的藏书阁的地下暗室里，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麒麟殿内，君天佑摸到桌面的纸笔，骨骼分明修长的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被牵扯再次出血，他依旧没有停笔。
君天佑希望南飞的雁可以将这些信带到苏意身边。
桌子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他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离开这方天地，继续伏案批阅。
不过一桩一桩的望去，君天佑无奈地将手中这份还没有捂热乎的折子，随意丢在了桌角，揉了揉眉心——这些折子将苏意成为皇后以来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说了个遍。
他实在是不感兴趣。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意儿是最好的！
这边，苏意看着渐暗的天色嘀嘀咕咕道：“他应该到了皇城，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想你的如意郎君呢？姐姐？”宇文靖的出现直接将气氛打破，苏意和莉娜齐齐回头望去。
“哟，毒妇也在呢。”宇文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两个女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快要直接将人给凌迟里，可他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泰然自若地坐在了苏意身边。
经过县丞府的这桩事情，苏意算是摸清了这小子的脾气，演技简直好得一批，和月娘同台飚戏，一点儿不输那位真正的演员。
所以，苏意双眸一眯，侧眼望去，落到这位稚气刚脱的人身上。
她现在更加好奇，宇文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莉娜！”苏意猛地一叫，将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转到了身侧这位满脸狐疑的女子身上，“你现在还不回去，我家之卿该着急了吧。又该半夜出来找你了吧。”
莉娜那张老脸在两人的注视下成功地红了，她干巴巴地张开嘴，欲要辩解，“你在说什么，许……”
而宇文靖则是一副‘毒妇居然还有人要’吃了苍蝇的表情望向莉娜。
“小兔崽子，下次姑奶奶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莉娜长鞭带风落到了宇文靖脚边，在他还来得及开口骂人的时候，这人就如一道风一样，直接跑了。
嗯，是真的跑了。
看着莉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苏意兴致乏乏地随意把手中的酒放到地上，略微嘶哑的嗓音中带上了些许慵懒，“现在人走了，说吧。”
听到苏意的话，少年有一瞬间的晃神，却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往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散漫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倾身过来开口问道：“姐姐想听我说什么？那些花前月下的话，姐姐要是想听，我可以学的。”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边，苏意的心中却不起一丝波澜，转脸和他对视，一字一句道：“西南的军队，就是你们宇文家人。”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那头沉默了一下，“什么军队？”
苏意嗤笑一声道：“你说呢，和曹兴德扯上关系，又救我回来，总不见得，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宇文靖双眸眯起如一汪深潭般望向苏意，对着她兀地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呢？”
“你猜，常宁是不是还活着？”
说完，苏意察觉到身边的人身形一僵。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我不认识常宁。”宇文靖将头侧了回去，埋在深深地月色之中，鬓边额角的碎发遮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任她再看，也看不清那张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惊讶？抑或者被自己戳破小心思的羞赧？她不知道。
“别着急否定和拒绝我，我这里有个建议，你可以听一下，至于采纳不采纳，看你自己。”苏意温润的嗓音飘荡在这深秋的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