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刚来天启时就已经见过了李长生,故而压根没有其他人那些瞻仰的心思,见李长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初,气势汹汹叉腰道:“你干什么用这么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
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起话来简直一鸣惊人。
众人都傻眼了。
李长生是谁?
他是敢撕了百晓堂冠绝榜,称天下间无人可评定他的“学堂李先生”,
他是曾一剑打败南诀五名绝顶剑客,导致南诀弃剑用刀,北离以剑称雄的天下第一。
他是北离的护国人,以“李先生”之名闻名天下,培养出众多良才,北离八公子中更是有七位尊他为师。
他的实力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物,
百里东君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虽然说得确实没错,但是….这傻小子不要命了啊!
百里东君不仅不要命,他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气势汹汹的喊完后,接着竟还冷哼一声:“想不到学堂李先生竟是这样的人,那看来这稷下学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地方。”
一把年纪,头发都白成那个样子,看着阿初的目光竟如此痴痴呆呆,一看就是个为老不尊想着老牛吃嫩草的家伙!!!
这师不拜也罢。
如百里东君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自然想说什么也就说什么。
但这话属实有些过了,墨晓黑皱了皱眉,沉声道:“不可对先生无礼。”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长生的反应。
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有着自己的怪癖和骄傲。
百里东君这话,明显是将李长生的脸往地上踩,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李长生笑了。
不是冷笑,讽笑,怒笑,而是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无惧前辈威,意气风发不畏老,这很好。”
李长生到了这岁数,已然没什么看不开的,不过他虽不生气,心里头却还是起了坏心思。
李长生的目光在百里东君身上打了个转,轻笑道:“你这般紧张,她是你什么人?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百里东君的脸涨红了起来,他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了眼阿初,又像触电般的快速收回了视线,情投意合这四个字一旦放在他和阿初身上,他只觉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不由垂眸羞涩,支支吾吾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李长生见阿初脸不红心不跳的,再看百里东君气势都弱了下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知为何,李长生心情松快了不少,他背手而立,眉目舒展,朗声笑道:“原来是单相思啊。”
“你!”少年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气的,他的手已不自觉地搭上了剑柄,仿佛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给李长生个教训。
李长生丝毫不惧,挑了挑眉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可恶!这个混蛋!
百里东君根本无力反驳自个在单相思的事实,只能狠狠瞪了李长生一眼。
李长生见他是这反应,心里头更加有底,俊美的脸上笑得也愈发灿烂,他好心情的喝了口酒,垂眸间状似不经意间瞥了少女一眼。
就那一眼,李长生手上的动作是滞了又滞。
嘶!初见已美,再看尤甚,三顾无穷。
这一眼胜过一眼的美,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李长生轻叹一声,竟不敢再看。
再看下去,他可真要立马当个畜生了。
李长生强迫自己的目光放在百里东君身上,“少年的心意是遮也遮不住的,你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看穿了。可惜光凭一股热血和几句狠话,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打得找不着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你这小子的猖狂劲,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李长生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感慨的叹息:“可那时的我不似你这般空有热血却缺乏真本事。当年行走江湖,无论刀山火海还是暗潮汹涌,我皆游刃有余,相较之下,你小子还差得远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百里东君额角抽动,见贬了贬他,还间接夸了自己一番的李长生眉眼露出得意,少年纵身一跃,直冲李长生而去,看这阵仗,好像是要动手干上一架了。
柳月折扇收起,眉头一皱,正待出手阻拦百里东君,就见墨晓黑将手放在柳月的肩膀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柳月心领神会,果然,刚才还势如破竹,直奔着李长生而去的百里东君此刻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回到了原地。
一切发生得太过迅猛,以至于百里东君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只知道有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量猛然将他压制回原地,使他动弹不得,口不能言。
而相较于他的切身感受,周遭众人却仿佛进入了一个静止的世界。
风息鸟静,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造成这一切的李长生弹了弹酒壶,耸了耸肩,语气漫不经心道:“小子,江湖险恶,没有实力莽撞行事,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要知道,我可是连半分功力都没使出来。”
闻言,众人仰望的目光投向了李长生,白衣白发,举手投足尽显强大的风姿,没有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他们不禁感慨,天下第一不愧是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可在这么多人中,李长生唯独注意到一人。
她并未向李长生投去任何目光,而是径直走到了百里东君的身旁。
这一幕看得李长生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就着酒壶喝了口酒,一入口,不由嫌弃的皱了皱眉。
这酒怎变得如此难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