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说有什么用和需要什么代价就好了。”唐真拒绝谜语人。
“有什么用?”唐假侧头,“理论上我可以做到一切,全知全能。”
“哈。”唐真冷笑,全知全能这种话你让罗魔尊活过来他都说不出口。
“当然,我的全知必须是有人好奇,我的全能必须是有人的渴望。”唐假并不在意他的不屑。
“我现在想破除‘无法’行不行?”唐真开口,“如果你是全知,那你应该知道,我很渴望。”
唐假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懂,我说的是人,不是你,不是红儿,也不是我。”
“我是不是人?我到底是不是人啊?”唐真想起了一个场景,于是笑了出来。
唐假也笑了,“你的心底不是早就有所猜测吗?你不是靠着这么想才走到如今的吗?主角!你也是人的思想投射啊!只是投射的比较集中罢了。”
“作为心魔,你还算比较新颖。”唐真的脸冷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对方究竟是什么了,是他自认为主角的想法催生出的某种东西,某种想要论证自己不是现实中的‘人’的东西。
“明明是你自己的猜测,但你却完全不相信,只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当做心理防线,真是个实用的利己主义者呢!”唐假嘲讽的笑话他。
“不如你证明给我看,先把‘无法’破除了。”唐真并不为所动。
“我已经证明很多次了。”唐假站起。
“比如就在刚才你为什么挥舞着手臂搅动天空?是为了哄红儿高兴?”他俯视着唐真,“还是因为——有人说要你多多出镜?”
“我可以破除‘无法’,别说‘无法’了,我连人魔尊都能杀了,我也可以回答一切问题,比如是哪几位圣人出卖了你?比如十二面七彩琉璃灯又是有何用?”唐假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整个世界,但是说话声音轻的好像怕惊醒沉睡的恶魔,“又或者。。。南红枝会不会复活?”
“代价?你完全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只要你在此时问出口,我现在就都告诉你!”唐假大方的表示。
“那么代价是由谁支付呢?”唐真没有被轻易的说服,但是他的手握的很紧。
“这个世界。”唐假并不隐瞒,“但是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觉得痛苦,只要你不痛苦就好。”
世界会支付怎样的代价呢?
也没多大代价,只是变成一本书而已。
“如果我不问,这个世界就不是了吗?”唐真喘着粗气,他艰难的问,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被心魔干扰了,但是这种问题即便现在想回头,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修仙世界之中了。
“如果你不问,这个世界里便没有人确定自己是别人的思想投射。类似于薛定谔的那只喵喵~。”唐假举起手,做了一个猫的经典姿势。
也不知道是谁投射给他的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所以罗魔尊在入道时也遇到了你?他问了吗?”唐真突然提起了那位自吞而死的魔尊,如果罗魔尊已经问过,那么这一切不都有了答案吗?那只该死的猫已经被人看过了。
“他和你可不同啊,他的灵魂是天生的,这些问题是他成了魔尊后,才逐渐意识到的,意识到后,他就把自己吓死了。”唐假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那个忍到最后也不肯问出真相的家伙。
“所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修炼《罗生门精解》的人,因为你本就对现实有着大胆的猜测!你现在可不是在入道哦!”唐假指了指天空,“你在成尊啊!”
恍惚间,唐真抬起头。
这次他替唐假说出了要说的话。
“是谁想让我一步登天?”
唐真觉的自己可能打不败心魔了,那种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回头,只会越来越深,即便他现在不问不想,让世界像那只猫一样半真半假,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问了,南红枝也许会活,只要问了,他便一朝成了尊者,只要问了,感情道德的包袱便可以抛之脑后,只要问了,便可以将一切锁定回小白文的轨道上,再不脱轨。
代价只是,一切皆无意义。
问吧。
问吧!
他抬起头还未张嘴,却听到了敲门声。
“狗安,你怎么样了?”
唐真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身旁的抹额绑在了自己的头上。
白色的光芒重新开始明亮,唐假不见了,那沓纸被风吹起,飘落一地,竹屋里忽的一空。
唐真呆呆的环顾四周,随后暴喝出声!
“齐渊!”
无尽的愤怒,差点!他差点就上了套,把整个世界变成人魔尊的道场!!
唐假已经提醒过他,成尊?
一套功法再厉害,最起码也要读完,可他明明只有两章!
是‘无法’在起作用!人魔尊的大道里有《罗生门精解》的后六章!
根本不是他要成尊,是人魔尊的存在才将入道的‘心魔’提到了这种层次。
或许齐渊只是好奇猫的死活,又或许他想修成理论上全知全能的罗生门。
但他不想承担后果,于是这个家伙想让唐真成为那个看猫的人,而他自己则躲在后面,一旦唐真问出口,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不论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代价一定是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成笑话,这里面也包括齐渊自己。
他疯了!
。。。
齐渊两年前就疯了。
在看到唐真在紫云天门阵前微微停步便自创清风散时,在看到唐真随手画下‘线’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那时候的唐真没有研读《罗生门精解》的前两章,但喜好术法的齐渊却早已经仔细研读了后六章,起初他并不信,只是有些怀疑。
可看到唐真的所作所为后,他信了。
“可惜。”耷拉着眉眼的书生坐在街道旁茶摊的椅子上,“只差一步啊。”
“你还真有闲心。”一道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冷着脸站在离他五六步的地方。
两年前,她离他还有二十几步。
如今就要追上他了。
“你们根本不知,我要做多大的事!”齐渊没有回头。
“毁灭世界?改变世界?”女孩叹了口气,“你做那么大的事,为什么要去欺负我家的两个后辈呢?”
“杀了一个有因果的,我当你胆小,又把自己的大道点在另一个的额头上,你还要不要脸了?”
齐渊沉默,他不想跟这种人解释,即便对方是圣人。
紫云仙宫之所以是道门魁首,最核心的原因是全天下只有它同时拥有两位圣人。
一位是宫主,紫华圣人南季礼。
一位是开道祖师,妖圣紫云。
妖,本就不是十分讲理。
妖圣,则是十分的不讲理。
当初齐渊被紫云仙宫宫主打成重伤,逃出南瞻部洲后,便被这位咬住了尾巴,这两年没了大道的他可以说跑的很是狼狈。
如今唐真那边事又未成,情绪便更加低落。
“我看你还能再跑几个月?”小女孩看着他耷拉的眉眼和满脸的苦涩冷笑道:“我可没有南小子那么多顾虑,什么天下大局,什么大道之争,我非把你脑袋拧下来,摆在红枝丫头的树下,我看看谁敢来找我?”
成了圣人还这么爱说狠话,实在让人无语。
但她说的狠话,往往都会实现,便刚让人无语。
“还有机会,没有人能不好奇,永远不问出口的。”齐渊低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