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呢?”
百里筠秋在听完两人间的叙述后,温柔而轻缓地询问。
玥瑶闻言,初时略显愕然,随即苦笑摇头,心中暗自思量,短短片刻的交集,又怎能轻易言及喜恶。
百里筠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以指虚点玥瑶胸前,意味深长地说:“或许,你该倾听内心的声音。”
言罢,她轻盈地步出马车,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仿佛一阵风,来去皆无痕。
玥瑶的手不自觉地覆盖在心口,低声自语:“问心吗……”
她领悟了百里筠秋话语背后的深意,那并非指个人情感,而是关乎家国大义,是在促使她审视自己内心的真正追求。
是选择不顾一切,掀起风雨,只为重建北阙的旧梦;还是另辟蹊径,为北阙的百姓寻得一片安宁之地?
这不仅是百里筠秋的提问,更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但愿你的决定,不会让我陷入两难。”
望着马车逐渐远去的背影,百里筠秋轻声叹息,随即转身,向客栈走去,心中却翻涌着另一段五年前的记忆。
她步伐稳健,思绪却飘回了那个从离火口中得知的秘密。
当年,百里东君在乾东城遭人追杀,仓皇间逃入一院落,而那院落中的人,她如今已了如指掌。
但关于百里东君为何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一直心存疑惑。
“天生武脉……”百里筠秋的脚步突然一顿,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北阙背后的图谋。
身为李先生门下的弟子,她虽未习得高深武艺,但江湖上的种种秘辛,她却知之甚详。
特别是关于北阙那部非天生武脉者不可修炼的绝世功法,传说一旦练至极致,便能问鼎天下。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天下,没有李先生存在。
“唉,看来得让家里看紧一些了。”百里筠秋轻叹一声,步伐沉重却坚定地继续前行。
银辉倾洒,将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无限拉长,孤寂而坚韧。
抵达客栈时,司空长风已酣然入梦,温壶酒则将百里东君安全带回后,悄然返回了自己的休憩之处。
唯余百里东君,心中满是对那小仙女的思念,倚窗而立,凝视着皎洁的明月,仿佛能从中寻得一丝慰藉。
见阿姐归来,百里东君如同受惊的小兔般跃至她面前,眼神中满是渴望与不解,欲语还休,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面对弟弟的这副模样,百里筠秋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温柔,轻叹道:“小东君,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言罢,她转身欲上楼,却在半途驻足,回眸望向弟弟,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若你真有心要将她迎入镇西侯府,那便勤练武艺吧,至少,要做到名扬天下!”
“又是名扬天下……”
百里东君先是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急步跟上姐姐的步伐,追问道,“阿姐,那究竟怎样才能算是名扬天下呢?”
“百晓堂金榜有五,若要说名扬天下,至少也得是良玉榜第一。”
百里筠秋言罢,从走廊上提起自己的剑匣,身影决绝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留下百里东君在原地,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心。
次日清晨,司空长风已自沉睡中苏醒。
然而,据温壶酒所言,他仅以五毒断肠之毒暂时压制了司空长风的伤势,若十日内无法寻得解救之法,其性命依旧堪忧。
“如此说来,你是想指引他前往药王辛百草处求药?”
百里筠秋步入屋内,顺手抓起两个包子,却未停下脚步。
温壶酒并未立即回应,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不打算返回乾东城了吗?”
“是的。”百里筠秋轻轻点头,神色凝重,“晏家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必须亲赴寻一趟李先生,或许这次,便要真正踏入学堂,拜入其中了。”
言罢,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掠过百里东君,似乎有着未言之语。
温壶酒并未察觉这微妙的一瞬,他对晏家背后的强大势力充满了好奇。
“不妨透露一下,究竟是哪家势力,能轻易派遣天境强者,并伴随两位足以媲美北离八公子的少年高手?”
百里筠秋微笑以对,却未直接解答,只是温柔地将手搭在百里东君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回去,便莫要出来了,这个天下,要变天了。”
言毕,她一手握着包子,另一手则将沉重的剑匣背负于背,步伐稳健迈向门外,迎着晨光,衣袂翩翩,如同即将驾驭风云的侠女。
目睹百里筠秋策马远去的背影,温壶酒转视一旁边吃边饮的百里东君,轻轻叹了口气。
“吃过这顿饭,你们两个也该分道扬镳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
百里东君闻言,动作微滞,目光转向司空长风,诚恳地说:“别死了啊!”
司空长风手握酒坛,与百里东君的轻轻一碰,随即大口畅饮,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曾以为我会如浮萍般漂泊,生死无定。但遇到你们,见证了英雄的风采,我竟心生留恋,不愿轻易言死。”
他顿了顿,继续激昂道:“我要驰骋江湖,纵马扬鞭,一醉春风,让世人知道我司空长风曾经活着!”
百里东君亦饮尽杯中酒,衣襟沾湿,豪情万丈:“那就立下誓约,他日,你名震江湖为枪仙,我则逍遥自在为酒仙,共赴天下!”
这一幕,让温壶酒仿佛穿越回自己那青葱岁月,心潮澎湃。
然而,司空长风却微微蹙眉,提出了疑问:“你何以断定我终将成为枪仙?”
百里东君一愣,随即笑道:“不做枪仙,为何提枪?”
“因为我第一件握在手中的兵器,就是这杆银月枪。”
司空长风紧握长枪,重重一击地面,眼中满是坚定:“如此,便一言为定!他日,我为枪仙,你为酒仙,共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