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百里筠秋缓缓睁开双眸,一抹迷茫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消散无踪。
“你醒了。”老人停止了弹奏,抬头望向她。
百里筠秋轻轻皱眉,“先生,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老人轻叹一声,只淡淡说道:“就把它当作一场梦吧。”
“先生的意思是?”百里筠秋眉头紧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的酒杯上,“是因为这酒……”
老人见状,深深叹了口气:“本想助你突破那层瓶颈,却没想到你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
百里筠秋低下了头,眼神复杂,“先生也觉得这是执念吗?”
老人微微一愣,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摇头失笑道:“或许是我老了吧,有些事情,还是看你自己。”
话题一转,老人又问:“如今李先生已走,你的故友们也都已离去,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百里筠秋似乎早已有了计划,不假思索地回答:“先去青城山,再去学宫,最后……”
“或许回乾东城,也可能再去一趟黄龙山。如果一切顺利,我还想去北方看看。”
老人听了,连连点头,“都是很好的地方。”
青城山出了个吕素真,隐隐有超越武当,成为道家新任魁首的趋势。
百里筠秋出自黄龙山,同为道家弟子,去走一趟或许会有所收获。
学宫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不输青城山,那里或许有高人能化解她心中的杀意对她的影响。
还有黄龙山,虽然已不复当年之盛,但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古籍,她想再去探寻一番。
至于北面,听闻北方昆仑有仙,且时常听李先生提起,所以百里筠秋才想自己去走上一趟。
那个时候,或许已经是两年后了,宋燕回也该离她而去,独自闯荡江湖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按你的心意去做吧。”
老人微微一笑,又为她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百里筠秋看着眼前的酒,嘴角微微上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之前那种感觉没有再出现,反而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
不过很快,百里筠秋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关切地问道:“太安帝没有对先生不利吧?”
老人哈哈一笑,摆摆手说:“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他能拿我怎样?倒是你,得小心些。”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他继续说道:“李先生已经离开了,还把学堂祭酒的位置让了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太安帝对他们无可奈何,但你还有镇西侯府在。”
“镇西侯手握重兵,守卫着国家的西大门,可西边除了那些数不清的佛国外,哪还有什么强敌?”
“在太安帝眼里,现在的镇西侯已经是他的心头大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们镇西侯府了。”
闻言,百里筠秋冷哼一声:“他敢?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
说完,她缓缓起身,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不管怎样,今天多谢先生的指点,筠秋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嗯,去吧。”老人轻轻挥袖,手指搭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仿佛在为她送别。
百里筠秋转身走出院门,轻轻合上了木门。
回到住处,她发现院中有一人在焦急地来回踱步,另一人则无奈地坐在凉亭中。
“雷梦杀,你再这么转下去,我都要被你转晕了。”顾剑门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况且李姑娘的武功不比你差,甚至可能更强,你何必这么担心呢?”
“说得轻巧,丢的又不是你老婆孩子!”雷梦杀撇撇嘴:又道:“差点忘了,你没老婆,哪来的孩子。”
顾剑门脸色一黑,骂了一句:“幼稚!”
不过,当察觉到院外有人时,他的反应比雷梦杀还要快。
“师姐!”
百里筠秋推开院门,看了顾剑门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雷梦杀猛地冲上前,一把将顾剑门推到一旁,急切地喊道:“师姐!”随后探头往她身后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师姐,心月和寒衣呢?她们没和你一起回来吗?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满脸忧色,连珠炮似地问个不停。
看着雷梦杀这副焦急的模样,百里筠秋不禁哑然失笑,朝他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瞎操心,她们要是真有事,我还能不管不顾地自己回来?”
“哦,对对对!”雷梦杀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随即又追问:“那她们现在人呢?”
一旁的顾剑门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向百里筠秋投去求助的目光。
“师姐,你还是快告诉他吧,今天我和若风都快被他烦死了。”
“看来我不在天启的这段时间,你们之间的感情倒是越发要好了。”
看着顾剑门如今这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生动模样,百里筠秋诧异地挑了挑眉。
她记得以前的凌云公子总是意气风发、恃才傲物,何时变得如此……孩子气了?
就在雷梦杀又要开口之际,百里筠秋连忙打断了他。
“她们现在,应该与师父在一起,再或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也说不定。”
闻言,雷梦杀愣了愣,随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讪讪地笑道:“师姐一路辛苦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便抬腿欲走,走到一半还不忘拉上顾剑门,生怕被百里筠秋叫住。
百里筠秋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怎么一个个都走得这么急,和萧若风有关?”
两人闻言,脚步猛地一顿,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悄然弥漫开来,向雷梦杀和顾剑门侵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