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艘巨大的飞舟上,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与两个老人对饮,风起云涌,云层如海浪般翻涌,层层叠叠,云层之上,万里晴空一碧如洗,对饮的三人衣袂飘摇,如天上仙人,如果饮的不是茶的话就更应景了。
青年满饮一杯香茗,点头称赞,“唯美景与香茗,不可辜负,两位长老,请满饮此杯,这可是小梵天的净海大法主赠予家父的,即便是在小寒山寺也少见的很。”小梵天也是十二天之一,佛门昌盛,小寒山寺是小梵天佛门之首,净海大法主便是小寒山寺罗汉堂首座,江芜年轻时与这位关系匪浅。
长须老者轻笑一声,“茶是好茶,可惜小寒山寺那些秃驴心怀不轨,一心想重现三劫之时的佛门盛景,将这方大世界化为无尽佛国,沾了私心贪欲的佛,与魔何异?”
短须老者轻哼一声:“他们敢,不管他是佛是魔,他们敢打长生天的主意,先问问我手中长剑应是不应。还有这南宫世家,若是和妖魔无涉还好,若是被我查到他们和妖魔勾结,哼哼,小明,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长须老者轻嗔一声,“那倒不至于,不过这次妖魔之事拖了这么久,南宫世家态度暧昧,依我看,南宫家这位大长老怕是存了驱虎吞狼之心。”
江明也没了喝茶的闲心,打开地图一看,这才明白,这次妖魔盘踞的积雷山恰十个三不管之地。东边是南宫世家的地盘,离南宫城却足以数百里之远,西边是终南山王氏的地盘,但王氏积弱,中间也远隔群山,有心也无力。南面是近些年声势日隆的栗山武家,武家少主武杉刚满百岁,却已经是合道修为,未来有望登仙。最重要的是,积雷山距离武家主家居住的撼山城不足百里,真正的燃眉之急。
若是那位南宫大长老真有驱虎吞狼之心,那真的应该敲打敲打,栗山武家根基浅薄,虽然声势浩大,但底蕴不足,即便多了几个天境修士在这长生天也翻不起什么浪,有江氏在,武家再如何发展也威胁不到南宫世家的地位。而今,武家才刚刚冒头,南宫世家便出手弹压,更是放任妖魔坐大,将治下平民百姓置于妖魔爪下,确实有些狭隘了。
念及至此,江明对南宫世家便平添了三分厌恶,这南宫世家若真是些心胸狭隘之辈,那这门婚事还真的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南宫城中,南宫世家家主南宫诚端坐于案后,长髯垂胸,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下首一个中年男子垂手立于案前,面沉如水,语气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大长老做的实在有失偏颇,怕是已经触怒了江陵城,而今江氏来人,少不得会有一番惩戒,如果和江氏离心,又有栗山城虎视眈眈,我南宫世家前途堪忧啊。”
南宫诚微微轻笑摇头:“你也觉得是江陵城想要对那伙人出手?”中年男子面露不解:“难道不是?武家的那个狼崽子很受江陵城那些个执事看中,栗山城在南域声势日隆,此次江陵来人未必没有替武家张目的意思。”
南宫诚摇头道:“非也,积雷山那群乌合之众怎会入堂堂长生江氏的眼,便是栗山城自身也能轻松解决,二叔此策殊为不智,江陵城来人应该是有青帝城的意思。”
中年人大惊:“怎么会,武家竟然搭上了青帝城的关系,那我南宫世家七步诗岌岌可危?”
南宫城再次暗暗摇头,这孩子终究难堪大用,口中却是不显:“倒也不必如此惊慌,那青帝城大概是卖慎刑司那位司正一个面子罢了。”
中年人却是依旧忧心忡忡:“十二诸天中慎刑司的地位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是一方大势力,尤其在我长生天,青帝城刻意放纵之下,慎刑司也是一方大势力了,我南宫世家如今可不能再添如此大敌了啊。”
南宫诚却是没有再多说,只是挥手让他下去准备迎接江氏来人,心中却又多了几分失望,那位司正有意招婿,在长生天已经路人皆知,那位武家少主便是那位最中意的女婿人选,江氏对慎刑司再如何宽容忍让,也不会坐视慎刑司扶植党羽乃至掌控南域,在武家搭上慎刑司的那一刻,武家甚至整个栗山城就已不足为虑了。
南宫城中正热火朝天的准备迎接江陵城使者,江明一行人却早已到了南宫城中。
端坐高楼上的江明一脸玩味的看着楼下的嘈杂:“这南宫世家还真是有意思,别的不说,场面功夫做的倒是齐整。”
坐于案几对面的长须老者淡淡笑道:“多年不见,那位南宫大长老马屁功夫见长啊,这么大的排场,只怕还有些别的心思在里面。”说罢轻啜一口香茗,看向对面的江明,“听闻这南宫大长老有一个孙女,长的也是国色天香?”
江明轻笑一声:“长老焉知不是南宫家主要保住婚约,讨好于我呢?”
长须长老哈哈大笑道:“少主是在考校老夫?少主此次是微服暗访,族中知晓的都是不多,那南宫家主如何得知?讨好我等两个老头子怕是无用。”说完眼神微凛“再者,少主可莫要小视了南宫家主,入道境三百年,便是老夫也不敢轻易言胜,堪称一地枭雄。低颜媚好讨女婿欢心这种事,他可做不来。”
几人谈兴正浓之时,楼下一道刺耳的嘈杂声传来,“杂碎,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就敢拦我?在南宫城爷就是天,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紧接着就是一阵更大的嘈杂声传来,小二掌柜的赔罪声,楼下看客的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坐在一旁的短须老者眉头紧皱,“去看看,什么人如此喧哗。”旁边随从立马应声下楼。
江明也被闹事的人坏了心情,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这南宫世家的准备也做的差不多了,二位长老,我们也不好让人久等了吧,不如就去看看他们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肠?”
长须老者面向短须老者道:“宜早不宜迟,那我们就动身吧,明少主,得罪了。”江明此行不想暴露身份,就假扮成随行的管事,与两位长老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