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皇城之中,高楼上,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人身着孝服静静的看着这座安静的大城,身后两个白发老者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左侧一人乃文士打扮,须发皆白,乃是大灵皇朝的中书令瞿渤,三朝老臣,也是先帝的托孤重臣。右侧一人身着孝服,面白无须,名为邱吉,任中常侍,是先帝最为信重的宦官。
两人皆是忠心之臣,先帝于三月之前病逝,十五岁的太子迅速继位为帝,先帝与两人所虑的是主少国疑,最重要的是外戚势大,太皇太后程氏,父兄皆是朝中重臣。
先帝为幼主留下的除了两位老臣之外还有以前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何氏,何氏之父何雍乃是汴州刺史,年前调任京师,任兵部尚书。
然而何雍却是个扶不起的,入京不到两个月就投入了程氏的怀抱,何雍之父何善华曾在颍州为官,而颍州最大的氏族便是程氏。
邱吉当先开口打破沉默,“爷,天凉了,还是回宫吧,只要老奴这身老骨头还在定然能保主子无恙。”
灵皇转过身来,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老太监,这应该是先皇留给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了。邱吉虽是个残缺之人,但修为高深,登仙境修为能让他在这深宫里睡个好觉。瞿渤虽然也深受先皇看重,但他出身玄黄天玄都玉京,乃是道门弟子,即便是皇朝易主他也能重回玄都玉京修行。
灵皇轻轻拍了一下邱吉转向瞿渤开口道:“先生,我打算召皇叔入京,您觉得怎么样?”灵皇所说的皇叔乃是先皇的胞弟,被封为燕王,已经就藩多年。
瞿渤皱眉道:“陛下还请三思,燕王在外可以为援,程氏忌惮几位藩王还会有所顾忌。若是燕王入京,且不说于礼不合会被程氏攻讦,只怕燕王一入京程氏便会立刻狗急跳墙。”
灵皇轻笑一声道:“先生,您教了朕那么多年,朕要是连朝局都看不明白会不会太让您失望呢?先生难道不知,先帝在时程氏便与与胶东王暗通款曲,这一个月京师往胶东去的书信便多了三倍,若不早做打算,只怕要不了五年先生就要为朕拟禅位诏书了。”
瞿渤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块,“胶东王常贺…”沉默许久之后瞿渤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陛下思虑周全,不如就以吊丧之名召燕王入京?可要老臣来拟旨?”
灵皇微微点头,“可,不过要拟两份,一份以吊丧为由召燕王入京,另一份加封燕王济州刺史帅兵勤王。”
邱吉急声道:“勤王?何处贼子叛逆?”
灵皇安抚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三个月之后就会有了,邱老,我记得父皇暗中培养了一批暗卫,由你统领?”
邱吉躬身道:“是的,先皇让老奴暗中培养了一批儿郎,目前驻扎在渠州西面的荒山之中,但是只有五百多人,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刚入合道境。”
灵皇继续问道:“主事者是谁?邱老手下可还有不为人知的道境修者?”
邱吉回道:“那批人目前是由老奴的干儿子李忠和禁军统领黄万虎的儿子黄俊成带着,他们两个都是归元境。”
黄万虎,大乘境修士,先帝还是太子时期提拔的人。不过先帝驾崩三月有余这人却一直未曾露面,是否忠心还未可知。
次日的大朝会上众臣吵得热火朝天,最终灵皇搬出了杀手锏,孝道,大灵以孝治天下。燕王是先帝还活着的唯一一个兄弟,灵皇是先帝仅有的两个儿子,另外一个刚会走路,天家要叙兄弟叔侄之情,谁也没有立场阻止。
宣召燕王入京的诏书当天晚上便出了京,诏书灵皇亲自看过也改过,字字泣血情真意切,可为叔侄情深。燕王接到诏书也很感动,小皇帝终究是没有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每一个皇子对那把椅子都有过幻想,燕王也不例外。若是朝局稳定内外无忧,燕王很乐意借此机会去争一下那个位置,可惜现在内忧外患,大灵终究还是常姓一家之天下,有程氏这颗毒瘤在,宗室之争实不可取。
燕王入京之后,叔侄两人当即促膝夜谈抵足而眠,之后燕王迅速掌握了京师防卫。
然而好景不长,月余之后程氏何氏两位国舅联名上疏弹劾燕王常云擅权,群情汹汹,无奈之下燕王只好卸任,京师防务交给了禁军统领黄万虎。灵皇召见这位禁军统领之后,确定了他的忠心,将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给他自己很放心。程氏一党对此也很满意,将燕王打发了之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就好控制多了。
燕王回藩的仪程还没有准备好,一封奏疏便呈到了灵皇的书案上,就在京外的渠州出现了一伙贼寇,首领名叫黄权,自称黄帝子,斩青蛇起义,聚起了千余人马。贼人冲入府衙斩杀渠州刺史何胜,以及驻扎在渠州城外的申山军都统程兴,三日之内便拿下了渠州五郡。
灵皇大骇之下一病不起,燕王理所当然的留在了京师,朝臣也无暇对此提出异议。因为申山军都统程兴是太皇太后之侄,国舅户部尚书程彻之弟,而渠州刺史何胜是当今太后之弟,国舅兵部尚书何雍独子。
消息传出去的当天晚上,燕王常云,中书令瞿渤,中常侍邱吉,太尉程彻,户部尚书程文,兵部尚书何雍,吏部尚书王华,礼部尚书陈炳,刑部尚书王琼,工部尚书宋礼,朝中最有权势的重臣齐聚甘泉宫,灵皇在床榻上支起身子,将自己半掩在邱吉身后,身前跪伏一片,哭声震天,在灵皇的示意下燕王常云将他们一一扶起。
最后这次御前议事的结果就是,兵部尚书何雍亲自带兵平叛,他带走的还有拱卫京师的西大营,以及西大营统领程超。燕王回藩已不可能,但是程氏一党也不愿让他呆在中枢,程彻与瞿渤争论许久的结果就是,程超离开之后三大营无人节制,燕王常云暂代提督之职,节制三大营。
何雍大军抵达渠州之后,连战连捷,一月之内收复四郡,只剩下渠州府城久攻不下。四散败逃的贼军开始往荒、秦两州逃窜,京师增兵之后,何雍程超放弃渠州城,兵分两路追击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