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洞相距不算很近,加上甬道盘曲迂回,圣姑一路指点解说,时行时止,约有刻许工夫,才将这一条黑沉沉的长甬路走完。
两人正行之间,见甬路尽处红光如火,门内焰影幢幢。出去一看,是一个极高大的石洞,正当中有一盏倒挂的大灯。
灯形颇似一人心,由一缕银丝系住,从顶上垂下,上面发出七朵星形的火光,赤焰熊熊,照得阖洞通红。灯下面是个百亩方圆、形如莲花的水池,深约三尺,清可见底。
内外石色俱是红的,水色俱是青碧,细看绿波溶溶,却难以分辨是什么液体。
圣姑道:“这便是南洞的主洞,池中所贮并非真水,而是石髓。上面所悬心灯之火,便是吸取石髓而发。发出来的火焰,又被此池吸收了去。如此循环不息,亘古长明。灯上的洞顶,便是万流总汇。法术自动运转,石髓逆流上行,成为幻波池奇景,全仗此火之力。”
罗辑点头称赞:“若是发动起来,恐有惊天动地之威力啊!”圣姑笑道:“罗道友既有雪魄珠,此阵想必难不住你。且去东洞看看。”
东洞转瞬即到,只见四壁空空,有一排大的树木阴影,一闪即逝,随生随灭。
圣姑道:“墙壁上藏有门户和法术埋伏,罗道友可能找得出来吗?”罗辑仔细看了看形势方位,说:“此洞既按五行布置,东方属木,壁间又有这许多树木的阴影闪动,应该用的是玄门先天五行无量遁法。待我破来!”
他装模作样地手捏灵诀、口诵法咒,其实暗中早已准备停当,然后将手一指,一道金光朝前飞去。金光刚刚飞到正面墙壁上,果然触动埋伏,立时狂风大作,墙壁忽然隐去,变作千百丈青光,夹着无数根树木影子,如潮水一般涌到。
罗辑见所料不差,面露微笑,喊一声:“来得好!”两手一合,再朝前一放,玄牝珠之力涌出,树木疯狂生长,转眼便成参天大树,将洞里塞满,再也前进不得,瞬时消散。
圣姑惊讶不已,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破阵的!”
罗辑笑道:“我还有一招法术,能够让人的脚指疯狂生长,从而无法行走;毛发疯狂生长,从而无法正常生活。圣姑想学吗?”
圣姑眼中露出光芒,道:“这等法术,十分有趣,出其不意之时,可以发挥大作用!快快教我!”罗辑一笑,遂将两种法术相传。圣姑仿佛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仔细揣摩、演练。
罗辑趁机仔细打量周围,一间数十丈长大的石室以内,面前立着一座二十多丈长短的木屏风,上面刻有林木景致,近前一看,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屏风上不但刻有成千上万丛大树,所有幻波池底全洞的景物,无不毕具,且每一景必有一些符咒附在上面。不过那些林木俱生成参天大树,似已长出屏风之外,看不完全了。
圣姑收起法术,走了过来,道:“这是全洞各处禁法埋伏的总汇,可以按图索骥,将来犯之敌一一收拾。”
罗辑道:“若是主持阵法之人想要支援自己人呢?”圣姑道:“这也简单,只需运转阵法,自会传送到想去的地方。”说罢,对着屏风一指,二人眼前一阵恍惚,再睁眼时,已来到西洞。
西洞颇大,植有奇花异卉,不下百余种。罗辑抚手笑道:“好阵法!好仙药!”
圣姑指着一个火鼎,道:“里面温养了一些丹药,恰好成熟了,道友可以采摘了。”。将手一指,一片祥光,将鼎盖托起,只见炉火中托着一朵青莲,昙花一现般顷刻消失。闻得鼎内异香扑鼻、浓烈无比。
罗辑祭出纯阳剑,身剑合一,化为一道剑光,飞入鼎内一看,适才花现处有一只碧玉莲蓬,立在鼎的中心,内中含着莲子大小的十粒丹药,颜色翠绿,透明如晶。
罗辑施展擒龙控鹤功,从碧玉莲蓬中取出十粒丹药,又取出一柄三寸长的黄玉钥匙,驾遁光退出火鼎。掏出五粒丹药,递给圣姑,道:“一人一半。”
圣姑含笑收下,又指着一座屏风上的水池道:“道友请看,这神池的池底有我所植的十二种灵药仙草,可任你采摘。然而,神池设置有玄门中最厉害的禁法,名叫大五行莲花化劫之法。一旦落入池中,再也无法脱离,慢慢消去功力,化为脓水。”
罗辑吃惊道:“那如何取得灵药?”
圣姑白了他一眼,嗔道:“以你的遁法,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幻波池,又怎么会忌惮莲花化劫之法?”
罗辑报以赧然一笑。圣姑方才继续说道:“神池中有一朵木莲,你刚才从火鼎中取得的黄玉钥匙,放入木莲之中,即可关闭神池中的禁法。”
忽见池中有两个小人,听见圣姑和罗辑的对话,醒悟过来,先将身化成两道白光,打算凌空飞起。谁知那水竟和胶漆一般,任他们辗转腾挪,只不能离开水面。
两人这才惶急起来,还了原身,跪在水面上狂呼道:“何方道友至此?相助一臂,异日必有一报。”小人那两道光华其细如丝,呼声更是比蚊子还细,约略可辨,神态悲窘万分,看去颇为可怜。
圣姑道:“此二人乃是潜入幻波池盗取宝物的小贼!如今他们被池水浸泡已久,功力消融,比凡人强不了多少。幻波池既已交给罗道友,是杀是放,便请你处置吧!”
罗辑哂笑道:“如圣姑所说,不过是两个小贼罢了,哪里就值得脏了莲花池?他们的教训也够了,赶出去吧!”伸手放出一道遁光,将二人传送至千里之外,不再理会。
圣姑赞道:“罗道友真是宅心仁厚。如今,幻波池已经参观完了,待我灭了艳尸崔盈之后,便会离此而去,驾驶驱逐舰,到天外寻一处密地,潜心修道,不再出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罗辑拱手道:“我此来,一是为了乾灵灯,此乃上界紫清玉府太虚宫流落人间的至宝奇珍,具有无穷威力。之前我在金石峡得到三朵兜率火,就是乾灵灯上所结灯花,被几位谪降的天仙带临凡世,仗以御邪防身。想不到,连乾灵灯本体也被带下凡来,又落在幻波池中。其二,我是为了大五行绝灭光线,可以用来完善我的五色神光。如今,圣姑却将整个幻波洞相赠,我深感不安,想补偿道友。这样吧!以后道友若是还想购买武器,尽管来找我。我给你优惠,并且优先供应!”
圣姑点头称善,与罗辑击掌三下,订下盟约。又道:“乾灵灯就在中洞,我坐关之处,道友可随意收取使用。我再将藏珍鼎的开启口诀传授给你,你便可以轻松打开此鼎,尽情参详鼎中的大五行绝灭光线。道友,你试着运转五行阵法,将你我传送到东洞。”
罗辑闻言,尝试着运转幻波池五行阵法,瞬息之间,将二人再次传送到东洞。
来到藏珍鼎之前,圣姑转向罗辑,问:“罗道友方才所说大五行绝灭光线,即在此鼎中,你要试试威力吗?”
罗辑见圣姑一次又一次考验自己,颇为不悦,转念一想:她经营了数百年的洞府如今要交出来,自然心有不舍,又想展现种种手段,让自己不至于因得到容易而轻视了,此乃人之常情,也可以理解。
罗辑上前一步,伸手揭鼎盖。全鼎顿放碧光,从鼎盖上原有的千万小纽珠中猛喷出一束五色光线,万弩齐发般直朝他射去。总算他见机神速,一见鼎放光明,早随手将昊天镜照将过去,方才将那五色光线消灭。
圣姑在旁介绍道:“这五色光线,便是玄门中最厉害的法术大五行绝灭光线,又称‘光针’。道行稍差的人,只一被它射中,射骨骨消,射形形灭。自己修道多年,内功深厚,如被射中,虽不到那等地步,却也非受重伤不可。”
罗辑郑重道:“幻波池不愧是天下有数的洞天福地,随便一个宝物,就有此等威能。我以后一定详加揣摩、用心守护。”
圣姑见他理解了自己的用意,不由露出微笑,道:“大五行绝灭光线,用处无穷,若是能量足够,足可毁天灭地。”
罗辑具有天使之身,自然知道光的威力!再次稽首道谢。
圣姑这才将藏珍鼎的开启口诀细细传授,罗辑依之运转法诀将鼎盖打开,立时异香扑鼻,一片霞光从鼎内飞出来,照耀全室。
罗辑往鼎内一看,里面的宝物只有四五件较大,其中两件形似切草刀,一件类似梅花桩,并不知道名称和用途。
其余一百余件,大都不过径尺以内,犹如幼童玩具一般。人形马车,山林房舍,以及刀剑针钉,各种常用的东西,无不毕具。有的悬挂在鼎腹周围,有的陈列鼎底,件件式样灵巧,工细非常,神光射目,异彩腾辉,令人爱不忍释。
在鼎的中心挺生着一朵红玉莲花,比西洞那朵青玉莲花要小得多,晶莹温润,通体透明,那异香便从花中透出,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