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对方同意,唐斩这才慢悠悠的将茶壶放回桌上,并满意的点头道:
“谢谢合作。”
随后,他又提着茶壶,走到旁边躺着的柴夫前。
“我问你答,第一个问题,你有银子吗?”
“啊……呵……啊……”
“再问你一遍,你有银子吗?”
“我……啊……有……”
“很好,那你愿意赔偿我吗?”
“我……我……”
地上的柴夫虽然感觉肺部剧痛无比,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可看着旁边碾皮大佬,都成了滚水鸭,哪里敢不回答,
他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愿……意……”
唐斩满意的点点头,又换了个人询问。
看着面前少年,单人打遍全场无敌手,豹哥等人的脑子里,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难不成李少那边出错了?
不是说,这唐斩是个花钱买成捕快的痨病鬼吗?
可就凭这拳头上的力道,还有那诡异莫测的拳劲,分明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难不成这家伙,是什么武道强人?
亦或者衙门里出了变故?县老爷对世家大族不满,特意派人收拾自己,好敲山震虎,让家族不要太放肆?
正所谓柴夫不用脑,一辈子都是泼皮,
能参加今日之事的人,没一个是脑子不灵光的货色,因此他们越是思索,心里就越发的慌乱,
生怕对方完事之后,将几人顺带结果了,来个毁尸灭迹。
与忧心忡忡的众人不同,唐斩还在认真的询问,每一个柴夫的想法,
最后,他让店家写了张借条,给所有人签字画押,
甚至那些被打晕过去的,也在众人见证下,成功的被自愿。
等到这一切结束,收好怀里的借据,唐斩才走到茶肆门口,笑着说道:
“感谢诸位的配合,但请不要忘了还钱,明天一早我在衙门口,等诸位的银子,不要让我主动去找你们,否则大家都会不高兴的。”
说罢,唐斩又亮了亮捕快腰牌,带着一抹微笑,转身离去。
满目疮痍的茶肆内,所有人几乎同步长出一口气。
似乎是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豹哥才彻底缓过神来,没有一根毛的脑袋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仰着头看向店家,恶狠狠的说道:
“妈的,过来扶一下老子啊,死人嘛!”
同一时刻的衙门内,东班房的猪骨牌碰撞声不绝于耳。
“话说,那小子不会死在茶肆吧?”
一捕快略有些迟疑的问道。
“不至于,我说过砍腿就行,那朱家的管家给我打过招……”
李诚捏着一副牌,忽然愣了下,说道:
“草,那个管家不会也给柴帮打招呼了吧,这样的话,唐斩只怕是活不下来了,
妈的到时候擦屁股,还得是我,这姓朱的摆了我一道啊!”
“算了算了,反正死了也好,起码空出个位置,家族也方便塞人。”
“诶,对了,咱们要不要去收尸啊。”
“别去了吧,有那时间不如去逛逛勾栏。”
“嗐,你小子懂什么,这唐斩有个姐姐,咱们借着收尸去他家……”
“哦……就像之前被大虫吃了的那个捕快一样,咱们来个梅开二度?”
“上次那个捕快的女人,居然完事后投井,县太爷差点都知道,这次是在乡下,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等等,你小子偷偷换牌是吧!”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几人的闲聊。
“又是谁啊!”李诚气愤的站起身,过去开门,
“今儿真是邪了门,老有不长眼的来烦人。”
“估摸着是事情结束,柴夫那边差人过来报官了。”
“这速度快啊,你家那护院虽然才练了几年功法,可手脚够麻利的,这么快就完事了。”
在几人的议论中,李诚打开了房门,见到站在门口的唐斩,
他明显愣了一秒,接着才疑惑的问道:
“你小子没去茶肆?”
“我去了!”
“为什么不……等等,你去了?”
面对质疑,唐斩从怀里拿出借据,在对方面前摊开,
忽然一个血手印上沾着的皮肉,引起了他的注意。
唐斩当着李诚的面,将那块皮肉拨掉,确保整张借据没有杂物后,再给其看了看。
李诚将借据仔细读了一遍,当场犯懵。
屋里原本在偷摸换牌的捕快们,这下也傻了眼。
“这……”
李诚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又看了遍借据,然后皱着眉头说道:
“唐斩,我知道你畏难,可就算是再糊弄,也不能整这种东西出来啊,
我让你去茶肆看看柴帮的情况,你怎么还弄了个柴帮的人欠你钱的借据出来?也太假了吧!”
“没有的事。”
唐斩摇摇头说道:
“李哥,那帮人还在茶肆歇着呢,你不信的话,过去看看嘛。”
李诚闻言顿时眉头紧皱,他看着唐斩,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了解唐斩,还不了解自己手下这群人吗?
那帮家伙平日里为了砍柴的地盘,都能砍死人,现在却乖乖让一个小捕快勒索?
这小子凭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这也太快了,除去来回走路的时间,不到一刻钟,就能搞定十几个柴帮的柴夫外加一个碾皮层次的家族护院?
“好,我这就去看看!”
李诚摸不清真假,当即决定去茶肆,但在临走之前,他看着唐斩认真的说道:
“小子,如果这事是你诓我的,那你这身皮就别想穿了,这事儿闹到县令老爷面前,也是我占理。”
“绝无半句虚言。”
李诚冷冷的笑了笑,提溜起鸟笼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另外三个捕快对视一番,丢下麻将也跟了过去。
见几人都离开,唐斩也是嘴角上扬,跟了上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李诚见到茶肆里情景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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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你轻点啊,疼死老子了。”
此时的茶肆内,哀嚎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
被打的最惨的豹哥在店家的搀扶下,躺到了一张还算结实的木桌上。
移动过程中皮肉免不了被碰到,剧烈的疼痛使得豹哥愈发的暴躁,
他对店家也越来越不客气,嘴里污言秽语齐出。
店家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将尖刀拿上,说道:
“再叽叽歪歪一句,我保证张屠夫那里,晚上会多一个'肉猪'。”
“你……踏马的,这么厉害,刚刚怎么不吭声。”
豹哥闻言声音顿时小了八度,可嘴上依旧不饶人。
“吭声?那小子八成是碾皮层次的人物,并且估计正式习武的时间比你还要长,我脑抽了得罪人家?”
“什么,比我还习武还久?”
豹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我可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你真没看错,那小子比我习武时间还要长?”
“错不了,张屠夫他习武多年,已经到达了碾肉境界,曾经很多年以前,我见他老人家出手过一次,
当时的场面,和现在这里差不多,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这位,得以来此开个茶肆。”
店家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再说道:
“不然,你以为张屠夫凭什么,一个人就能霸占砀山镇大半肉食生意。”
“嘶,原来如此,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背景!”
豹哥咽下口口水,这才知道面前的店家,为什么能在镇上贩卖消息多年还无事。
“不止,偶尔砀山李家也会出钱,让他老人家去干掉些不识相的人物,
昨儿个给你们银子的朱家,曾经就被张屠夫关照过,若不是这家也不简单,怕是砀山就要出灭门惨案了。
但即便是如此,朱家也是迁到了乡下,再也没有来过镇上。”
店家没搭理对方,继续以怀念的口吻,说了点过去的秘辛。
豹哥听见这一连串的消息,被惊的都忘了疼。
哗啦~!
茶肆门帘被掀开。
李诚带着三个捕快进入其中,看着满目疮痍的场面,以及趴在地上,不断哀嚎的柴帮众人,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不是,这……这……这……”
李诚呆若木鸡,喃喃的问道:“这是那小子干出来的事儿?”
后面的捕快见此一幕,也是大惊失色!
看见李诚到来,地上的帮众们望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李少爷!”
豹哥挣扎着起来,哑着嗓子说道:
“咱不会让人给做局了吧!”
李诚皱了皱眉,反问道:
“什么做局?”
不等有人回答,只听见噌的一声。
带着寒光的尖刀就抵在他的肚子上,店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了上去。
后面的捕快见状顿时心惊,立刻抽出身上的铁尺,死死的盯着店家,
地上的柴夫们,完全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却也能够感觉到,茶肆内的空气已然凝固。
“你要干什么!”
李诚背后满是冷汗,低声说道:
“就算你背后是张屠夫,也不能随意杀我们李家人。”
“随意?你故意将一个碾皮强人送到茶肆,将这里毁成这副模样,还说我随意?”
店家冷笑着,尖刀往前进了半寸。
“我……我不明白,可……可这个唐斩,不就是个新捕快吗?怎么会是碾皮层次的人呢?”
“你放屁,这大煌九州六十三府,哪有碾皮层次的人物,主动去个镇上做捕快的?来,你给我找一个出来!”
“我……你……”
李诚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作为张屠夫的人,平日里收集各路消息,柴帮的人在此聚集,我忍了,毕竟他们能减少许多麻烦,
偶尔你们借我的地方,做些害人的事情,我也忍了,毕竟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今天这事儿怎么弄,闹出个这样结果,你究竟是想整我,还是代表你们砀山李家要对张屠夫动手,从此彻底称霸砀山镇!”
店家一席话,直接让李诚急眼,哪位张屠夫可是碾肉极限,即将开始武道第三基的人物,
家族要是知道,自己因为私事,得罪了对方,肯定得被家法处置!
“那个唐斩呢?快把他叫过来!”
他赶忙转身朝着后面捕快吼道。
“他……他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了?赶紧让他回来!”
“额……他说,他点卯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