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虍?冢虍!”
刀疤护院眯了眯眼睛,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此人闯入宅院内不去寻财、不去探宝,直接来到偏僻的院落里,打伤护院斩杀财管家,明显是和对方有大仇之人,
结合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这叫冢虍的家伙,很有可能是曾经遭受到财管家压迫,被父母卖到牙行的孩子,
后来在外有所奇遇,习得武道,重回家乡复仇。
否则对方为什么,会情绪激动的说财管家逼迫百姓卖儿卖女,不是无辜之人。
想到这里,刀疤脸心中暗笑,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居然妄图以求财来遮掩,可惜在老子这双慧眼下,实际图谋根本无所遁形,
想要伪装成掠财的过江龙,让我们后续沿着错误的路线追查?
想得美,等到老爷归来,派人找出历年被卖的少年,迟早能把你挖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绝对不能将钥匙弄丢,没了这东西,就算是将宝药带回,也没法拿出来。
“好一个冢虍,我们三人已经重伤,里屋内的床铺下藏有银子,你拿着立刻出去,只要不伤我朱家一人,我们绝不追杀。”
刀疤尽可能的,用语言让唐斩远离朱有财的尸体,避免那枚钥匙被带走。
“伤人?哼,我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唐斩故意再度重复滥杀无辜四个字,力求让对方在“冢虍”这个身份上,留下些特殊的印象。
说完后,他一步踏入屋内,里面除了尸体外,就剩下个躲在角落的女孩。
门口的三个护院,互相对视,暗暗点头,似乎并不担心抓不住人。
无视女孩,唐斩转身关门,当即往里屋走。
但脚刚刚迈出去,就看见血泊中躺着枚造型奇特的钥匙。
大煌境内的钥匙,一般都是普通的扁钥匙,其造型扁而长,能够开启眼较大的锁。
但这个钥匙却十分的特殊,形状与任何传统钥匙都不一样,居然是四角形的。
“有点像前世的象形钥匙,看来锁住的东西不一般。”
唐斩不由得想到,昨天回来的时候,似乎朱有财就攥着这把钥匙,和离开的护院们说着话,
再结合对方临死之前才松手,明显这把钥匙十分的重要。
他俯下身从朱有财的衣服里,找到了二两银子,接着又将钥匙捡了起来,
虽说不知道这东西,能够开启什么锁,但既然能够给朱富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揣好钥匙和银子唐斩看了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只怕二姐也会有可能沦落成这样。
唐斩对女孩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没有贸然上去救人,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实力,能够干掉朱有财,然后尽可能脱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若是圣母心大发,那么百分百会害的家破人亡。
在没有足够力量的前提下,丰富的同情心往往会带来无法承受的代价。
唐斩进入里屋,再度将门关好,随后他没有去翻找什么财物,而是直接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敌强我弱,决不能过度贪婪,更何况那些银子,还是护院主动告知的,说不定就做了什么手脚,
以防万一,还是不去动为妙。
翻身落地,唐斩简单辨别下方向,当即朝外面跑去。
不多时,大开的窗户边上,出现了三个壮硕的身影,
刀疤护院看着安静的窗外,又看了看旁边的床铺,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个小弟上前,小心的翻开床铺,发现底下的银子都在。
刀疤见状,暗骂冢虍谨慎,居然一点破绽都不留。
藏的这些银子,没有丝毫的问题,甚至花出去也没关系,但盖着银子的床铺,
早已被放在特殊的药物中浸泡,谁要是敢碰一下,就会保持数十天散发出异味,
朱家只要按照味道来找,自然能够轻松找到,可惜对方没上当。
“怎么办?财管家死了,钥匙也丢了,要不我们跑吧!”
见最后的希望落空,一护院被吓得面色惨白,六神无主。
“跑?怎么跑?你知道老爷的多少事,你要是敢跑,家里人全会成为种药的肥料。”
刀疤护院面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钥匙还是丢了,
难道对方,不是练成武道来寻仇的人,而是专门来抢钥匙的?
一时间,他摸不清这冢虍,到底是什么来路了。
就在此时,朱家宅院内爆发出嘈杂声,
朱富老爷,回来了!
三个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生出绝望之色,
但碍于家人,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屋外。
雨夜的朱家大宅内,三五个受伤的护院,扛着个长宽高皆是一尺的笼轿,快速前进。
笼轿相比于一般的轿子,体积更小,舒适度也更差,但胜在方便移动,能够轻松上山下坡,
并且只要两人就能够抬走,非常适合在砀山使用。
笼轿内的朱富老态龙钟,脸上满是老人斑,嘴角痦子垂下的毛发也是,看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抱着四角形匣子的手臂上,尽管皮肤松松垮垮,可依旧有些许气血逸散。
“今日事成,我的力儿必能成为武夫,随后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在血龙教内更进一步!”
朱富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手臂也越发用力的抱着匣子。
当年他远走他乡,加入血龙教习武变强,立下各种功劳,后来一着不慎,被伤到根基,只好回到砀山镇养老,
不曾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镇上的李家找人威胁,若不是还有三分余力,只怕当日就要满门被灭。
尽管最后活了下来,可朱富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将镇上的产业全部卖出,自己则退到乡下做了个土财主,
他原以为,自己从此就要在这山疙瘩里等死,不想生下的儿子争气,武道天赋不俗,也有成为武夫的可能。
朱富再度生出希望,将儿子送到血龙教内,踏上武道之路,
这些年他强取豪夺,用尽手段换来钱财,为的就是尽早帮儿子,能够成为武夫,好将他丢下的面子找回来。
现在,朱力在血龙教内已经完整走过武道四基,来到了最后阶段,只要有宝药帮助,就能够成为武夫,化身一方强者。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现在这东风就藏在宝匣之中,
回去只要连匣子带钥匙,全部送到教内,不出三日,武夫必成!
“不过今夜来的人,可是真不少,我必须要小心些,万一被发现,最后那个渔翁是我,灭门之祸就在眼前。”
朱富暗自点头,决定在儿子不以武夫身份回来之前,尽可能的低调处事。
那些度过武道四基的家伙们,不会因为他是血龙教余孽,就顺手匡扶正义,但绝对会为了宝药,专门来为民除害。
“老爷,到了。”
“嗯。”
护院的呼喊,打断了朱富的思索,他从笼轿内出来,正准备问管家要钥匙,
却看见了三个跪在雨里的壮汉,以及身首异处的朱有财。
朱富心里一慌,顿时生出不好的想法,他立刻以沙哑的嗓音问道:
“钥匙呢?”
刀疤护院低着头,咬着牙,回答道:
“被……被抢了。”
霎时间,天地寂静,强大到极致的气血,猛地从朱富身上爆出,
周围的所有护院,全部被气血撞飞出去,那座笼轿也当即被摧毁。
听见这个消息的朱富,愤怒到了极致,
自己在砀山谋划多日,耗费精心培养的十多个护院,才带着宝匣回来,
原以为是做了黄雀,不曾想居然是只螳螂。
“好好好,好得很啊!”
朱富干瘪的躯体,迅速被气血充起来,瞬间他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同时身形宛如鬼魅,一个闪烁出现在刀疤脸的面前,直接单臂捏在其喉咙上,用压抑的声音说道: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刀疤脸面色惊恐,因为另外两个护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尸体,
现如今自己若是说不对话,肯定就会成为下一个。
他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尖着嗓子说道:
“我……我……我能找……找到那个人。”
话音刚落,刀疤就发现喉咙被松开,
他瘫坐在雨中,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朱富收起自己的气血,慢慢又变回了老人,并且似乎比之前更苍老了一些。
“老……咳咳咳……老爷,那个冢虍可能是寻仇的人,因为他……”
刀疤稍微恢复下,立刻把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至于钥匙,可能是被对方顺手拿走的。”
耐心听完的朱富,眼睛不断的转动,心中思索着,
难道真如这家伙所说,朱有财是被寻仇所杀的?钥匙被拿只是个意外?
朱富走到屋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研究了一番尸体,
最后着重看了看“冢虍”二字。
“冢虍,冢虍……”
朱富检查了一番尸体,盯着胸口的拳印许久,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刀疤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
“这种精妙的拳劲控制,不是寻常人能够练出来的,砀山镇就算是有人想学,也没人能教出来,
的确像是在外地学艺,然后回来复仇的人。”
他站起身,看着屋外的大雨,又看了看怀里的宝匣,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护院们,感受着空气中的肃杀,不敢吭气,只能在外默默淋雨。
许久之后,朱富开口道:
“不管是谁,他既然拿了钥匙,那就要死,明日刀疤去找胥吏,查清楚这些年被卖了的人都有谁,
至于你们几个去找张屠夫,告诉他,帮我去李家找一把钥匙。”
护院们跪在雨水中,齐声称是。
“还有,最近这蠢猪有没有得罪过人?”
刀疤脸闻言赶忙开口,将朱有财托他要办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听见唐斩与其矛盾颇深后,朱富满是褶皱的手指,开始在宝匣上敲打,
“这唐斩是什么来路,具体怎么回事,去给我弄清楚。”
刀疤脸立刻起身,在雨中狂奔,没过多久,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顺带唐家的全部信息,送了过来。
朱富一个一个看完,当发现唐斩是捕快时,
他的眼中闪过道精光,莫非此事是这小子干的?
有动机,并且学过武,嫌疑很大啊。
等等,昨日才成的捕快?
朱富看见具体的时间,顿时对唐斩打消了不少的怀疑,
昨日才习武,肯定不会有这般实力。
但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理念,他还是不准备,将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捕快,捕快……”
朱富深思熟虑片刻,冷声说道:
“盗我钥匙的不是个忍辱负重,杀人复仇的冢虍吗?唐斩既然是捕快,那便让他来查,
不管这两人最后谁能胜出,都能帮我们排除一个错误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