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去,余波荡漾悠远。
今日的骂战着实为学宫稍显枯燥的日子添加了一顿大餐,就连课堂之上夫子都禁不住下面的议论声,尉迟不焕算是在学宫一战成名了。
人一出名,身边的好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在午间小憩时,就有同窗不少同窗上来跟他打招呼,互道姓名身份,尉迟不焕也是笑着应和,气氛一时大好。
“不焕兄,今日你可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这赵荣平日在学宫外都是飞扬跋扈的,你今日这一番训斥可谓荡气回肠,可谓英雄之举。”
说话的是陇西李家的李忱,一副精明的模样,但性子却是有些懦弱。
尉迟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性情中人,当时也就是脾气上来了,直舒胸中意气而已,当不得英雄二字,要是今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我年少轻狂,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多多提携。”
“不焕兄客气了,待会儿咱们出去小聚一下如何,学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入学宫我们要办个接风仪式,下学之后别可急着走。”
正考虑准备答应的时候,旁边来人喊了一声,“尉迟不焕,祭酒大人唤你速去。”
听到这句话尉迟不焕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毕竟今天闹得有点大。
略带歉意的冲周围抱了抱拳,“诸位,不好意思了,夫子相招,接风一事还且延后,此去福祸未知,大家祝我好运吧!”
说完,尉迟不焕长身而起,一身孑然。
来到了后殿祭酒大人所在的公房中,怀着忐忑的心尉迟不焕忐忑的心在门外肃立,“夫子,学生尉迟不焕拜见。”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稳重而又浑厚的声音。
推开门,尉迟不焕见到了学宫祭酒李愚,和印象中的不同,李愚不是那种传统的文弱书生,反而长得很高大,身形气质都很厚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李愚此刻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尉迟不焕也不急,耐心的肃立一旁等待着。
半晌,李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抬头,从上至下将尉迟不焕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尉迟不焕的心渐渐的悬了起来。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李愚并没有开口责罚的意思,反而语气温和的问道:“今日入学宫的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甚好,小子并无不适之处。”
“你的事我有所耳闻,先贤曾有言天将将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汝身世坎坷更要自强不息,奋勇向前,可明否?”
“小子明白。”
“明白就好。”李愚微微点头,“听说今日你在学宫颇出风头啊。”
尉迟不焕忙躬身装怂,“小子错了。”
“伸出手来。”
尉迟不焕老实的将手伸了出去。
李愚从书案旁拿出了一条长长的戒尺,重重的抽了下去,口中训诫道:
“戒骄!”
啪!
“戒躁!”
啪!
“戒意气!”
啪!
“可都记住了?”
“记住,夫子。”捂着肿了一圈三公分的手,尉迟不焕咬着牙忍着痛重重的点了点头,滋,这老头可真下得去手啊!
“去吧,明日不可迟到。”
“是,夫子。”
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身后的李愚莞尔一笑,似乎看到了曾经的少年自己。
回到学舍,众人便围了上来,“如何如何,夫子说什么了?”
尉迟不焕举起自己肿的像猪蹄一样的手,苦笑着说道:“诸位,这下你们可满意了,这风头出的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不说了,我得先回去敷点药,明日再会。”
说完,尉迟不焕就往学宫外走去。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周围传来的艳羡目光,祭酒大人是学宫的领头羊,也是黄老之道代表人物,当今百家争鸣,但黄老之道如今隐然为诸道之先,此番被祭酒大人召见责罚,但也未必是坏事,只要入了祭酒大人的法眼还怕没有出头的日子么。
这小子算是走运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尉迟不焕只知道现在他的手很疼,来读个书而已还得挨板子这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今天他是骂爽了,要不是手实在疼得厉害,他还得在学宫里跟那些个同窗、同砚们在吹吹牛逼,顺便喝个小酒,逛个青楼打个pk什么的。
毕竟学宫出去的都是人杰,以后这都是人脉。
人生顺不顺,七分靠打拼,两分靠命运,还有一分靠人情世故。
光说学宫会获得机缘,但这机缘也分大小,要是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可能也就是一个露水人缘,他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机缘的蛋糕做大做强,有可能这个机缘就从芝麻变成西瓜了。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这机缘不就来了嘛!
咦,这么一想……
刚才祭酒打了他三下手板,不会是跟孙悟空一样,让他三更天去找他吧?!!
啧,有可能啊!
不对,现在要考虑是怎么安全的度过这一段最艰难时期,刚进学宫就有人找茬,这以后还得了,总被动的挨打也不是一回事啊,要想个法子一举解决问题才行。
在快要到家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乞丐,尉迟不焕心中一动,买了十个烧饼放在了他的面前。
日行一善达成!
……
夜晚
襄武王府,主院山河坊。
此刻王府正用完晚膳,不同于平民百姓,襄武王府对晚餐比较重视,是一家人的团聚时刻。
然而吃了几口,襄武王就摆了摆手示意撤去碗筷。
离焕公子“叛逆”出王府已然过了七天了,堂厅的气氛安静之余显得有些压抑,因为这事王爷已经气得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就连两位媵夫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明面之下也有人在暗中窃喜,但都不敢表露出来。
分餐而坐,小辈们蒙头吃饭即可。
自有婢女端上了茶水,坐在上座,尉迟凌风抿了一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十三……那个孽子这几日如何?”
身边伺候的二管事刚要回答,下首坐在的八小姐尉迟暖忍不住嬉笑着举起手来,“父亲,我知道。”
尉迟暖性格活泼,长相乖巧,平常很是的长辈的欢心。
尉迟凌风脸色稍缓,“暖儿,你说来听听。”
“父亲,十三……那个家伙自打叛出王府之后,便像是野马脱了缰,在外面胡作非为简直不像话,无法无天了都,你不知道,这家伙虽然住得地方很一般,但天天都是去呼朋唤友去酒楼花天酒地,还每天施恩乞丐,也不知道偷了咱们府里多少银钱出去,拿王府的钱立自己牌坊,真是不要脸……”
“咳咳……”
尉迟暖说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色,旁边母亲赶忙咳嗽了两声做出提醒,尉迟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
好在这时候十五妹尉迟林霖出声帮腔道:“是呀,爹爹,我还听说了,那家伙第一天入学宫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秽言秽语大放厥词辱骂同窗,将赵家哥哥骂了个狗血喷头,如今还被家中责罚,打得一个月都下不来床呢。”
尉迟凌风眉头一皱,转头问道:“此事当真?”
身后的二管事忙凑近压低了声音回道:“王爷,确有此事,自焕公子出府之后我便让人远远跟着了,两位小姐所说与下面人所说相差仿佛。”
听到这句话,首座的老太君禁不住顿了下碗筷,“哼,越来越不像话,老身不吃了。”
“母亲,您慢走。”望着老太君被人搀扶着离去,尉迟凌风也失去了耐心,转头对二管事道:“今后不必盯着这个孽子了,生死由命,就算我们尉迟家白养了个儿子了。”
长辈们离去,一众小辈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叽叽喳喳的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下好了,惹得父亲生气,老太君也彻底失望了,真是活该。”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叛出王府,等他钱花完了看他怎么办,到时候肯定哭着要回来。”
“你们到时候可别心软,让他在外面跪个三天三夜才行。”
“那可不行,起码让他把绿柳庄园让给我我才答应让他回来,我听说那边青莲子有净肤的奇效呢……”
“对对,姐姐到时候给我也分点。”
……
……